第十三章 糖人
大婶坐在一张短登上，她的身前是一张不高的带着架子的长方柜，柜子的下方摆放着一个一半圆形开口的的木圆笼，笼内装着一个小炉子。
一个铁勺正放在炉上，勺内装盛着糖稀。一旁的木架共有两层，每层都有许多个小插孔，做好的糖人都插放在孔内。
有鸟儿展翅欲飞的样式的，形态逼真栩栩如生。也有抱着小葫芦的猴子，异常灵活。正对面着的是一只被做成了麋鹿样的糖人，憨态可掬。当然也不乏有些“人形”的，但是种类极少，大多为各种小动物。
跟着大人外出来游玩的孩子们看到糖人都停下四处张望的脑袋，一双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糖人瞧。眼中无不发出光来，表明着他们对于糖人的喜爱。
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娃娃双眼直直地朝糖人盯了半晌，她嘴中咬着拇指，口水都快被馋的流下来了。
她双手揪了揪衣角，然后一跺脚，一路小跑到自家爹娘面前，拉着男人的衣袖摆了摆，接着脆生生说道：“爹爹，我想要那个糖人！”
男人闻言望去，见前方一排排摆放整齐已经做好的糖人，心知自家孩子喜欢这些玩意儿，温柔地笑了，宠溺地说道：“想要啊，爹爹给你买过来。”
说着，牵起小姑娘的小手，来到摊前。
他低头看了眼眼中“凶光弥漫”的孩子，不禁一阵好笑，但仍是耐心问道：“想要哪个？”
指指小鹿式样的糖人，停了一会儿手又纠结的指向旁边的小猴，犹豫不定间她委屈道：“我都想要。”
男人一阵苦笑，见她一幅快要哭的神情，连忙劝哄：“好好好，都买都买。”
小姑娘闻言一笑，咧着嘴开心得快成一朵花。
乐呵呵的双手接过眼馋许久的糖人，她美滋滋地吃一口，另一个宝贝似的紧紧攥在手中，见男子满脸温柔地望着她，她夸赞一句：“爹爹真好。”
男子笑得更开心。又拉着小姑娘的手走到妻子身边，三人便渐渐走远。
怜幽心静静地看着这三人，直到他们走出她的视线才回过神来。心里涌出一股失落，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好像最近自己开始羡慕起这些寻常人家之间的情谊。只可惜她无法拥有。
黯然地垂下眉眼，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失意。
凌墨与萧羽寒被眼前的杂耍吸引，一时也没有关注怜幽心。见眼前的表演十分精彩，凌墨忍不住想问下怜幽心的感受，可是一转头却没有看到她的影子。
他走出人群，往四处望望，终于见到站在糖摊前的怜幽心。见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儿，与身旁成群结队的人形成强烈的对比。月色萧条，照得她也有些清冷。
常人见到此时的怜幽心，只会生出一些她不易接近的想法来，因为怜幽心面无表情，此刻给人一种谁也别靠近的讯息来。
然而凌墨却看到她深埋在面具之下的哀伤，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前一刻陪她放那花灯的情景。当时她也流露出这样的情绪。没有觉得此刻的怜幽心清冷不易接近，他反而因为她的此刻的孤寂而生出一分怜惜来。
总觉得这女子心底压着沉重的秘密，让他不自觉的想温暖她。
叹息一声，他慢慢走到怜幽心身旁，柔声道：“在想什么？”
怜幽心一怔，抬头正见到凌墨，轻眨下眼，她说道：“没什么。”看看糖人，她又说道：“只是觉得这东西做得太好，有趣得很。”
眼中流过一丝暖意，她说道：“这东西应该很甜吧。”
凌墨闻言一笑，“自然。”
“可要尝尝？”凌墨问道，“想来我也不曾吃过了。”
不等怜幽心说“好”或是“不必了”，凌墨径自走到摊前，买了三个糖人。
“诺，这个给你。”凌墨将其中一个递给了怜幽心，接着语调一转“走，我们去找萧狐狸吧。免得他找不着人，又将我一顿埋怨。”
怜幽心拿着糖人，眼也不眨地看半刻儿，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收到别人送给她的糖人。
突然起了一阵风，冷风吹过她的脸庞带来一阵凉意。她紧紧披风的襟口，又忽然想起这也是凌墨在出门时差人替她拿上的，心下不禁感到一阵温暖。
但这感觉又好像与面对萧羽寒时涌出的那股莫名的情感不同，到底哪不同，她却实在想不明白。苦笑摇摇头，她只得无奈作罢。
提步跟上凌墨，她说道：“谢谢你的糖人。”
凌墨闻言看了怜幽心一眼，默然无言地注视怜幽心半晌，在怜幽心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以为自己脸上沾着什么东西时才轻轻移开视线。
清咳一声，他说道：“不必这样拘礼，这一个多月来你也应该知道我和萧羽寒都不是什么在乎那些礼数之人。”
“·······嗯。”听得凌墨这样说，怜幽心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细细回忆一番，想到确实如凌墨所言。
两人慢慢走着，一会的工夫就来到萧羽寒旁边。萧羽寒见到两人，说道：“怎么这一转眼的工夫又不见你们人影。”
看到他们手中的糖人，萧羽寒笑道：“敢情你们是去给我买好吃的。罢了罢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美人你将东西给我吧。”
凌墨轻扬眉，戏谑道：“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萧羽寒挑眉，“我有什么毛病？”薄唇轻抿，他的一双狐狸眼中散发出一丝不解，给他添上一层呆萌状态中的美感。路边经过的女子三步一回头的眺望，不过好在萧羽寒已经习惯这些目光。
“······什么毛病都没有。”凌墨一脸黑线，无语半晌后说道。
萧羽寒轻勾起嘴角，催促道：“给我吧。”
凌墨将手中糖人一扔，见萧羽寒稳当拿住，“快吃吧，刚好堵上你的嘴。”
萧羽寒嘟囔一声，将糖放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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