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签 下

　　萧羽寒依言拿过道长手中的那筒竹简，握着筒身微微晃动几下。“嗒--”的一声木质微沉的响音一过，一支木签掉落在了那桌上，静静地躺着，背朝着众人。

　　道长伸手将木签拿到眼前，他随意看了眼那签文，“萧公子可要贫道念念？”

　　萧羽寒眉一挑，“道长请念。”

　　道长哈哈一笑，“萧公子倒是爽快。实在是个妙人啊。只可惜我一把年纪，要是与你相差不大，恐怕会成挚友。”他朝萧羽寒挤挤眼。

　　闻言萧羽寒浅笑，“忘年交也不是没有。我看我与道长也投缘，若不是看在道长神出鬼没，踪迹飘忽终年成谜的份上，只怕我早就拜访过道长了。”这句话说的真心，完全出自他的本意。他本就十分好奇传说中的大名鼎鼎的“尘缘”老道，今日一见，发现真人颇为风趣，便对这道长生出一分相恨见晚的相惺之意来。

　　“看不出来公子倒是十分看重贫道啊。”他眼中含笑，微眯起眼，又揪着自己的长胡顺顺，“想见公子时，贫道自然会出现。”

　　萧羽寒一愣，“想见我时？”

　　道长的目光突然变得幽深起来，他道：“对，想见你时。日后我们定会再相见的。萧公子，说不准贫道与你真能成那莫逆之交。”他的言语忽远忽近，明明就正端坐在萧羽寒面前，可那声音却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飘忽不定。

　　接着视线一移，道长看向手中拿着的那只签，他笑笑，说道：“萧公子，贫道可要念了。”

　　萧羽寒微微点头，他应道：“好。”

　　“喜乐喜乐。暗中摸索。水月镜花。空中楼阁。”道长苍老的声音中含着一分意味不明的感觉，穿过空气直直抵达萧羽寒身侧，传入他的耳中。

　　听得和凌墨之前相差不大的十六字签文，明明也是常见的几个字，可组合到一起，却好像隔上一层纱，朦胧未知。萧羽寒飞快地眨几下眼，脑中重复着放映这四句话，想了半晌，仍然茫然。

　　他苦笑地看向眼前那个笑眯眯的老道，无奈道：“道长可能够给我解释解释······”他一早就听到这道长和凌墨说的那句“不会相告何意”的话，可是有些不死心，这才询问老道。

　　老道只当没听到他说话，揣着明白当糊涂，满脸笑意吟吟地看着萧羽寒那一脸无奈，不发一言。

　　萧羽寒挫败，他耷拉着脑袋往身后望去，见那凌墨云淡风轻的卓然而立，置身事外好不悠闲，嘴角一垮，他可怜兮兮道：“美人可知这是何意？”

　　凌墨闻言闷笑，落井下石，“怎么？自诩聪明的狐狸也不知这个中含义？”

　　斜眼睨了萧羽寒一眼，他又淡淡道：“也不知刚才是谁’嘲笑‘我来着。“凌墨忍笑忍得肚子疼，但却故意摆着张正经到极点的脸。对，他就是要让萧狐狸吃瘪，怎么着吧。

　　萧羽寒郁闷不已，肚中不停地腹诽：就知道这美人遇上我就爱和我抬杠。他默默地换个方向，看向怜幽心。

　　怜幽心一抬头，正好对上萧羽寒递过来的眼神，只见他眼含希望的热切盯着自己，怜幽心眨巴下眼，无情地摧毁萧羽寒那最后一点点的希望，“这个·····我也不知道。”

　　“·····好吧好吧。”哀叹一声，萧羽寒认命。无力地抬手放到自己脑门上，他看了看那黑如幕布的夜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总感觉······这道长在向他们暗示什么。只是他一时半会还猜不透，但是心里却默默记下了。

　　复又转过身去，他低腰从道长手中接过那支签文，对着道长笑了笑，说道：“道长给的签，我就收下了。多谢。”

　　道长微笑着朝萧羽寒点了点头，“萧公子客气。”

　　接着看向了怜幽心，他道：“姑娘，轮到你了。”

　　怜幽心望向道长，轻应一声便提步往道长那方向走去。

　　来到道长身前，他像之前那般又从中抽出一筒木签，复又说道：“姑娘，请吧。”

　　怜幽心一如之前两人般从中抽了一签。掉落而出的木签很快就被道长拿到手中，他看了眼那签文，好像终于确定什么，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转而平静说道：“姑娘，那贫道也开口为你念念这签文，姑娘意下如何？”

　　闻言，怜幽心点头。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道长将那签文正了正，开口念道：“遇不遇。逢不逢。月沉海底。人在梦中。”说完，意味深长地看向怜幽心。视线一低，他看了怜幽心腰间系着的那香袋一眼，那袋子中装着的是飞燕草。

　　当时三人刚刚来到这北街西角处，他正是看到这香袋，闻到了那飞燕草的气息，才对着怜幽心起疑，便探究地多看了她几眼。如今这三人每人抽出的签文都和自己预想之中的一模一样，他便真正确认眼前这女子的身份。

　　轻勾起嘴角，道长的笑中含着一分悠远。

　　这女子名唤怜幽心。怜是应怜，幽心是为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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