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告别
怜幽心走到窗前，微撑开窗户朝外面望去，便见画舫已经停靠在岸边。而天空也变得漆黑一片。
江边街道上只剩下三两个行人，一天的喧哗逐渐逝去。初秋之际的凉风带着冷意，从她半推开的窗子口涌进，将她的长发带得往后飞扬。肩上的披风也被吹得飒飒作响。
怜幽心拉紧衣襟口，阻止了冷风的入侵，想到凌墨和萧羽寒竟这样等了她这么长时间，一时有些恍惚。
但恍惚间，又夹杂着一丝她不自知的喜悦。因为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她平生第一次有一种被人照顾的观念。
这种感觉很陌生，但很奇怪的是，她并不排斥。反而为此感到心里欢喜。
因为有人记得她，所以这样就意味着她存在过，真实的存在在一些人的记忆里，生动而鲜活。
她轻轻眨眨眼，将窗户重新合上，转过身，对着室内的三人粲然一笑，“走吧。”
萧羽寒心底一暖，这样展露着明媚笑容的怜幽心就是荒漠之中的一汪清泉。与她平日里那种略带疏离的客套笑意截然不同，真正笑着的她，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魅力，恬静与张扬在她的身上矛盾的结合，却又毫不生涩的凸显。
他捏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盯着眼前的女子，只觉得这女子本身也是一对极为纠结的矛盾体，明明眉眼间总闪现着无法抹去的忧愁，可又偏偏拒绝别人的好意。
不过……萧羽寒挑眉，好歹如今她也不会对于他的好意视而不见。总算有那么点反应，不然他真会觉得怜幽心是个没有心的怪物。
凌墨率先走到门口，他推开门后走出去，站立着不动，只朝着里面说道：“出来吧。”等到室内的三人陆续而出，他才又带上房门。
“夜晚天气凉，两位姑娘可得照顾好自己。”凌墨笑着依次看了怜幽心与秦云峥一眼，嘱咐道。
怜幽心轻声应答，秦云峥也微微点点头，回了句：“云峥知晓，多谢凌公子。”
四人下画舫，往着回凌家的方向前进。萧羽寒与凌墨走得快些，怜幽心同秦云峥便落在后面一些。
一路上，秦云峥因为想着自己心心念念了十年的事终于快要实现，心情难以自抑，眉眼也都飞扬起来。
她朝着身旁的怜幽心讲个不停，怜幽心竟也不闲她烦，只是淡淡地听着，却并不作答，俨然充当着一个忠实的听众。
秦云峥便对眼前的怜幽心又添上一层好感，眉飞色舞地与她说着话，后来怜幽心竟也回答一两句。
凌墨在前将两人的谈话一字不落地听到耳里，他感叹两人熟络的速度竟如此快，倒是不好插嘴说什么，任由两人的交谈声填满这趋于宁静的夜晚。
萧羽寒嘴角含着一抹淡笑，悠闲自在地往前走着。
******
翌日。
怜幽心从朦胧中睁开眼，脑袋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她呆呆地看着床铺盖顶，慢慢想起昨夜发生的一些事来。
昨夜凌墨安置好秦云峥的住处后，他们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而正在她胡乱想着这些事的时候，门外响起一串敲门声。
怜幽心回过神来，只听门外人说道：“姑娘醒了吗？”嗓音低沉喑哑，门外站着的正是萧羽寒。
怜幽心应了一声，穿好衣裳后打开门，见到萧羽寒笑意盈盈的脸。
“我是来问问怜幽心怜姑娘你的打算的，”
萧羽寒浅浅说道，“当然，这也许也会成临别前的最后一次探望。”说着，神色变得幽深。
怜幽心想起那一天他的允诺，一怔后不禁心下一暖。想了想如今也没有等到她想等的人或者事，也不知这些东西究竟什么时候会出现，一抉择，她回道：“我已经想好了。”
“哦？”萧羽寒挑挑眉。他心里有些忐忑，却并不在脸上表露。
“……”沉默一会儿后怜幽心说道，“我去。”
萧羽寒悬着的心放下了，他真有些担心她的回答是“不去”，所以当听到自己心中所想的答案后，他忍不住暗暗长吁一口气。可其实他自己到现在也没有怎么想明白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只是好像有人在耳边一直对他说：带着眼前的这个人出去吧。这股莫名的力量使他默默而又义无反顾地朝怜幽心伸出手去。
而且他竟然，很希望能够得到她的回应。
萧羽寒神色一暖，他微皱着的眉舒展开来，“那你收拾一下你的东西，我们去和凌墨道个别。”
怜幽心将门掩上，“我没有东西要收拾，现在就去吧。”
萧羽寒也就不再说什么。
两人与凌墨告了别，考虑到路途遥远，凌墨便为他们安置了一辆马车，正在大门前等候。
两人正同行着往门口走去，不巧半途中遇上秦云峥。三人打了个照面，秦云峥疑惑道：“白白，你们这是？”
萧羽寒答道：“秦姑娘好。”又望了怜幽心一眼，“我们在凌墨家叨扰太久，得回去了。”
秦云峥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看着怜幽心的眼神变得暧昧。怨不得她理解错误，毕竟萧羽寒这话说得闪烁，乍一听别人都会误解的，又联想到昨晚怜幽心竟能和萧羽寒一同赏灯游玩，便愈加认定怜幽心的身份。
……原来白白竟是这萧公子的女人。秦云峥的双眼在两人身上不停的打转。
怜幽心对于这种事神经迟钝，倒是没感觉出什么来。然而萧羽寒却知道秦云峥误会了，但是他却不解释，只是一脸坦然的接受着秦云峥的目光，边笑意吟吟的看着怜幽心的反应。
不过他还真是有点失望，因为怜幽心对此什么感觉都没有，一脸的波澜不惊。
他略带失望，只得对秦云峥说声：“我们告辞了。”说完轻点下头，算是别过。
秦云峥看到萧羽寒那一闪即逝的失意，她望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笑得若有所思。
看来这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啊。
落花是萧羽寒，流水是怜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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