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天上下起了雨。
北见恒一撑起刚买的黑色雨伞，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山上的墓园走去。
……早知道就不来了。
这座墓园里埋葬的，是组织代号成员维波罗瓦的父母。
——没错，七年前被炸/死的，并不是拉弗格的父母。
同为组织二代，父母同为已死亡的研究组成员，他们俩关系一直不错，他偶尔也会来帮忙祭奠一下维波罗瓦的父母，即使他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死了都要拜一拜的亲情。
——他不太了解维波罗瓦和父母相处的情况，但想来天底下的父母应该没有多少区别，把孩子当作他们完成梦想的延伸，以爱的名义疯狂绑架他们。他不否认那对夫妻对他的爱，但人体实验太痛苦了，他不太想爱他们。
北见恒一歪了歪头，倒了倒脑袋里的水，他居然会想起那对父母，果然雨太大了伞是挡不住的。
他这次从交界回来，是因为前几天的心理测试不过关，引导员让他回来处理一下心理问题，说交界不要这种弱点太明显的员工，于是就给他快速过了一遍柯南剧情，甚至没等他理清组织那几个卧底的情况，就直接把他扔了回来。
他为这事苦恼几天了，回想一下他十八年的人生——是的，强调一下，是十八年，他不是什么十五六岁的小孩子，只是乱七八糟的药用太多了，长得有点慢！刚刚那个警察的眼神，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真的受够了！不要总是把他当小孩子啊！
——从有记忆以来，他就呆在日本那边的实验室里，十三岁跑出去过一次，没待三天，就被抓回来带到美国这边的实验室继续实验，直到十六岁，才因为发掘出了身体方面的能力被扔到行动组这边来，但因为身体机能不太稳定，任务量比其他人都少得多。
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简历，到底有什么心理问题可言啊？？？
顺了顺气，北见恒一继续往山上走，他今天是应维波罗瓦的邀才来这里的，但一路都没看到他，也不知道这家伙在搞些什么，该不会……
“轰——！”
北见恒一猛地跳开一大截，借着路边的树木掩体，才避免了再一次挂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张扬的笑声肆无忌惮地回响在山间，也亏得这边人迹罕至，没人看到这个神经病，否则他说不定今天就要接到清理门户的任务。
北见恒一熟练地掏出枪，朝一个方向连开三下，笑声戛然而止。
“我说，”北见恒一从树后面走出来，举着枪一直没放下，“让我去帮你吸引注意，还来炸我，你很嚣张啊。”
“没办法没办法。”另一边走出一个身形修长的青年，穿着一身黑衣，棕色卷发，一双翠绿色的眼睛微微弯起，嬉皮笑脸地举起手做投降状，一把同型号的黑色雨伞被高高举起，雨水噼里啪啦地往他脸上拍，“谁叫每次你的反应都这么好玩啊。”说着，他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北见恒一觉得自己简直要露出柯南经典半月眼了，他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不要跟神经病计较，才放下枪，又想起脸上的伤口——那里其实已经要愈合了——还是好气，又举起枪，擦着维波罗瓦的脸来了两发，才顺了点气。
维波罗瓦甚至没有躲，就任由子弹擦着他的脸过去，留下两道血痕。
他笑嘻嘻地走上前，凭借身高优势轻轻松松地一把揽住北见恒一的脖子：“别这么生分啊，我可是刚从日本回来，这几天忙着安炸/弹，都没来得及和你聚一聚。”
北见恒一矮身从他的手臂里钻出来，嫌弃地拍了拍衣服：“我以为你在琴酒手底下待几天，病情能稍微好转一点。”
“琴酒？你也知道他？”维波罗瓦一愣，长长叹了一口气，“那个工作狂，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
北见恒一来了兴趣，他隐约听过琴酒的名号，日本那边行动组的负责人，但真论了解，还是从他速扫过的柯南动漫里，动漫和这个世界的情况肯定有偏差，但如果偏差不大的话，琴酒大概是个……
可怜人。
……一个地区的代号成员总共也没几个，一个个不是废物就是卧底，不是浑水摸鱼的二五仔，就是脑子不太聪明的司机，说骚话玩花活到处都是人，一到干活顶事就只剩一个琴酒，等到几年后还要跳出来一个天才小学生到处捣乱……琴酒你真的好惨。
不，说到卧底，欧德不也是卧底吗？这么说起来，难道连美国都不安全了吗？！北见恒一瞳孔地震。难道组织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早就被卧底穿成筛子了吗！
组织太难了，组织只剩我们了！
“……你怎么了？”维波罗瓦看着北见恒一变幻的脸色，迟疑地问道。
北见恒一看了看维波罗瓦，又看了看自己，不由地更心疼组织了。看哪，就连纯真酒的他们俩，都一个比一个不靠谱，组织的未来，真的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维波罗瓦一脸疑惑地上下打量他，上前捏住他没受伤的一边脸：“……你终于受不住实验，精神崩溃了？”
北见恒一冷漠地拍开他的手，没理维波罗瓦的话：“琴酒怎么你了？”
维波罗瓦不在意地收回手，又换上笑嘻嘻的神情，却没有再往山上走，而是带着北见恒一开始下山：“反正你马上也要被丢到日本去，到时候亲自体会一下呗。”
“你还好意思说！”北见恒一没好气地跟上去，“帮你顶这个锅，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休假肯定要泡汤了。”
维波罗瓦这个家伙，因为行事张扬没个顾忌，又是个炸弹专业户，好几次差点被美国警方逮着证据，并且屡教不改。
这次要不是他故意晃到警察面前吸引注意，等待这家伙的可就不是什么“取消休假”、“换个国家避避风头”这种惩罚了。
说来也巧，欧德正好是七年前维波罗瓦的父母死亡当晚的在场人员之一，这家伙在见到欧德资料的第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所以说啊，这些卧底，来卧底都不知道整个容，见到以前认识的人，掉马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维波罗瓦从获得代号的第一天起就在调查当年的事，但可能是欧德要来卧底的缘故，资料早就被消灭干净了，调查一直卡在他这进行不下去，直到北见恒一拿到欧德的资料发给他，他才确定了当年的全部人员。
于是这个行动力超强的家伙当晚就从日本飞回美国，拿了数量巨多的炸弹，拉着北见恒一把当年的人员聚到附近一个个炸掉。
这个行动根本没什么计划，只不过维波罗瓦在计算机方面确实有那么点天赋，加上调查了太长时间，对每个人的习惯把柄都了如指掌，所以行动进行得相当顺利。
不过顺利到警方会把它当作随机杀人案件，也是他们俩没想到的，明明维波罗瓦还特地设计了特殊的行动路线和犯罪手法……害得他还得专门凑到欧德面前去给他送线索。
……从交界回来也才一周时间，他就陪着维波罗瓦大闹了一周，说实话，要不是待会儿还要去实验室做检查，他现在就能站着睡着。
“你哪天不是在休假啊，不缺这几天。组织新研制出来的那个药真不错，你看到没，那家伙当时那个样子，满头满脸都是血，眼睛瞪得像只被卡了喉咙的青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恶鬼在世。”维波罗瓦表情夸张地形容着，他又想笑了，但是接收到拉弗格恶狠狠的眼神，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那是那个fbi本身胆子就小吧，那个药我就下了一点儿，能怕成那样也太离谱了。”北见恒一无语道。
“不管不管，我这次一定要蹭着你进去拿点，”他再一次上前搂住北见恒一的脖子，再一次被躲开，“下次再遇到fbi我就给他们下点药，有些时候这可比安炸弹省事多了。”
“……搞连坐不好吧。”北见恒一吐槽。欧德是为了抓他父母故意把他们引到地下组织火拼现场，害得他们被炸死，其他fbi又没惹到他，“再说了，你以为这种还在实验中的药是路边的石头吗？想拿就拿。”
“去碰碰运气嘛，以你和野格的交情……”
“试药来的交情，您要吗？”
“……不了不了。”维波罗瓦夸张地缩了缩脖子，转移话题，“组织的实验室真的藏的太隐蔽了，每次来都要绕好几圈。”
他们已经绕过了好几栋虚假的实验楼，又在监视器下验了三次身份，比对了两次指纹掌纹，才进到真正的实验楼里。
“嫌绕就别来。”清冷的声音响起。不知何时，他们的身前已经站了一名身穿白大褂的青年，青年看着二十来岁，白大褂严谨地扣到最上面，银色短发，碧绿的猫眼，神色冰冷，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和琴酒有什么亲戚关系。
“过来做检查。”这句是对着北见恒一说的。
是野格，组织的天才医药研究员。
维波罗瓦撇了撇嘴，没接话——他和野格的关系一向不算好，伸手推了推北见恒一的后背，自己到其他地方溜达了。
进实验室先做一个全身检查，北见恒一已经很习惯了，跟着野格在各种精密仪器中转一圈，然后坐在病床上，等着被轰走，或者试药。
“上次的药效果怎么样？”野格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
“效果挺好的……可能过于好了。”北见恒一犹疑地说道，那个药毕竟没用在他自己身上，而是用到欧德身上去了，说实话他也不是很确定药效。
野格疑惑地转过身来——他连疑惑这个表情都淡得惊人：“我看你精神状态挺好的？”
“因为我吃的很少，我本身抗药性也很强，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北见恒一面不改色道。
野格点了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又继续转过身去敲敲打打。
北见恒一暗自松了口气，野格很讨厌别人把实验中的药带出去，但他性格单纯，很好糊弄，底下阴奉阳违的人很多。虽然这样不太好，但他对这种现象挺乐见其成的，毕竟谁也不会希望总是给自己喂毒/药的人好过。
“我接下来可能要去一趟日本……啊，boss的邮件已经来了，真快啊。总之，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做的实验，可能都要往后延期。”北见恒一看着手机上的邮件说道。
“为什么？”野格不解。
“惹了点事，需要去避避风头。”
野格皱眉，这下他的脸上终于有点能看得清的表情了：“不要总是和维波罗瓦混在一起，他做事从来不看后果。”
北见恒一耸了耸肩，笑了笑，没有答话。
野格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一旁的柜子旁，伸手拿出几个文件夹：“既然如此，我今天就把接下来两个月的药物都交给你，你按时吃，按时给我发邮件反馈。”
北见恒一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是bd367，一种假死药。”野格走到北见恒一面前，把第一份文件递给他，认真道：“已经进行过动物实验和一期人体实验，但人体实验的结果并不理想，半数以上的被试者会直接死亡，未死亡的也有部分出现不同程度的机体损伤，目前组织已经叫停了这项实验。但我查到这批被试者的身体素质并不合格……”
“停！”
北见恒一的脸色完全黑下来了，他随手把文件摔到床上，目光阴郁，“我认为，实验失败，你应该想办法改进你的药，而不是寄希望于被试者的身体素质。”
“野格，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如果我吃你的药死了，哪怕是你，也会受到组织的严厉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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