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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太医放下药箱擦了擦前额的汗,号了半天脉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一时举棋不定。他又抬眼看了看江槿月惨白的脸色,碍于自己的面子,便捋了捋胡子随口说她是气血两虚、忧思过度。

        江槿月一边听着太医在心里头碎碎念,一边看他大笔一挥给自己开了副调理方子,还煞有介事地在那千叮咛万嘱咐的,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这气血两虚的说法十分常见,左右也不会出错。可话不能乱说,药更不能乱吃,都说是药三分毒,这瞎开药方子不是在害人吗?江槿月摇了摇头,心道自己天生体弱,从前也不是没吃过药,左右也不见好,倒不如少喝这些苦玩意儿活受罪吧。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沉默了许久的沈长明突然悠悠地来了一句:“记得按时服药,即便只是小病小痛也不可掉以轻心。”

        江槿月低头瞥了一眼药方子上龙飞凤舞的字迹,抿了抿唇抬眸冲他笑道:“是是是,多谢王爷的关心。说起来,方才多谢您为我解围了。”

        见她难得领情一次,沈长明也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在皇后面前失神也就罢了,那明月珠可是皇后的心头好,方才你离它那么近,若是不小心有个磕碰,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你死的。我只不过是……”

        还没等他说完,江槿月也连连点头称是,脸上笑意更甚:“您只不过是想报恩嘛,我明白。”

        沈长明愣了愣神便移开了视线,猛地转过身去丢下一句:“明白就好,好好顾着自己,我可不想王府里多一根病秧子……太煞风景。”

        说罢,他健步如飞,自顾自地扬长而去。江槿月看也不看他,随手将药方子叠好交给了紫荆,捧着脸靠坐在木椅上,静静地望着桌上的鎏金锦盒,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白衣星君的侧脸。

        不得不说,他们二人虽然长得一模一样,可人家神仙到底是神仙,看起来可比这位王爷顺眼太多了。

        “什么臭毛病,都是惯的,难怪都及冠了还娶不上亲。”江槿月如是说道,装作无意地看了他一眼。好好的人,相貌丰神俊朗,出身也算高贵,可惜长了张嘴。

        这一段意料之外的小插曲显然并没有影响到皇后的好兴致,其余人也像是全然没有注意到那明月珠越来越黯淡的光芒一般,围坐在一起你言我语,恭维吹嘘着这所谓的稀世珍宝。

        江槿月实在没有心情参与她们的讨论,便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闭目养神,所幸大家都当她身子不适,也没有人前来打扰,唯有紫荆不厌其烦地在她耳边叽叽喳喳。

        临出宫前,皇后身旁的姑姑还神神秘秘地将她叫到一边,笑容满面地硬塞给了她一支蝴蝶步摇。见江槿月面露疑色,那姑姑便笑了笑道:“这是皇后娘娘给小姐的见面礼,还请小姐收下。尚书府也算是高门大户了,小姐头上的簪子确实朴素了些。”

        “啊,我素来不爱打扮的。这步摇精致华美,给了我岂非浪费?”江槿月微微笑了笑。

        她倒是没有多大反应,此刻正清醒着的缚梦却把这话听了个明明白白,已经气得破口大骂了起来。翻来覆去也不过就是说这群人当真没眼力见,竟只注重华而不实的表面。

        那姑姑笑着道:“江小姐生得貌美,原也不需要花多大工夫打扮的。这也只是皇后娘娘的一点心意罢了,小姐就不要推辞了,否则奴婢要如何向娘娘交差呢?”

        江槿月正被缚梦吵得心烦意乱,这位姑姑又笑容可亲,她实在不好拒绝,只得点头收下,笑道:“那就多谢姑姑了,还请姑姑代我向皇后娘娘道谢。”

        “小姐客气了,小姐慢走。”二人均是笑容可掬,互相福了福身后,江槿月便搭着紫荆的手转身离去了。

        这一天下来,耳朵听的都是假意奉承,眼睛看的都是皮笑肉不笑,江槿月实在有些困倦了。本打算一坐上马车就小憩一会,可谁知缚梦在她耳边唠叨个没完,她听了一会终于忍无可忍地劝道:“我也知道你这会儿精神好,可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人家到底也不是有意嫌弃你的,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听她这么说,缚梦终于安静了一瞬,又不依不饶道:“哼,区区一个没眼力见的凡人罢了,想巴结您也不找个好些的理由。凡人就是如此麻烦,真不知道主人喜欢他们什么。”

        “……好端端的,你连我一起骂做什么?既然你那么讨厌人间,不如我这就让马车掉头去城隍庙,也好让你脱离苦海。”

        “我不是这个意思……”缚梦见她张了张口,似乎真要出声让车夫调转方向,登时急了,连连讨好道,“主人别赶我走,我觉得人间甚好。不不不,其实在哪里都好,我只想和您在一起。”

        “哦,如此甚好。我要歇会儿,你别吵吵了,我头疼。”江槿月说罢,见缚梦终于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便舒舒服服地静坐在马车中,安详地睡了过去。

        紫荆听不见他们这无声的对话,只看着自家小姐微微蹙着眉头的睡颜,忧心忡忡地挽着她的手,在心里把那药方子背了又背,只等着回了府上就立马给她煎药。

        过了许久,马车终于晃晃悠悠地在江府门外停下。江槿月一把身子探出车外,便被风吹得轻咳了几声,她抬手试了试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总不见得真是染上风寒了吧?”

        看来果然不能随便说自己身子不适,说着说着就成了真。

        二人步入前院时,江乘清和王姨娘正兴致盎然地在院中闲坐赏花,见她们回来,王姨娘便笑道:“槿月可回来了,今日入宫可还高兴?”

        江槿月目无表情地转过身,答道:“尚可。”

        许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冷淡,王姨娘一时也接不上话,只尴尬地望着她点了点头。江乘清眯起眼睛,目光锐利地看着这越来越不守规矩的女儿。

        江槿月本就心烦意乱,又自知他们两个都不怎么想看见自己,便敷衍地福了福身,正要转身回房,一抬眼却远远望见院子一角似乎站着个人。

        那是个身着槿紫色长袍的女子,那打扮显然不是府上的丫鬟婢子,倒是与她记忆中某个日益模糊的身影有几分相似。

        她原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用力眨了眨眼睛又迟疑着望了过去。这回她很确定,那里确实站着一位满面哀愁的年轻女子。那人满目忧思,却从来不曾将目光转向那两个在院中卿卿我我的人,只直勾勾地盯着江槿月的脸看。

        二人目光相接的刹那,那女子也怔愣了一瞬,左右看了看却没看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面上也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

        “……娘亲?”江槿月嘴唇微动,皱紧了眉头,许多不知是梦境还是真实的回忆霎时间涌上了心头。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见过太多幻境了,她一时不知眼前的人是否又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觉,只能愣愣地立在原地。

        二人分明隔得老远,那女子却似乎听清楚了她口中的话,脸色一时变得极为惊骇,逃也似地钻到了一旁的树丛中消失不见了。

        花园中一片寂静,唯有偶尔从枝叶间传来的几声鸟鸣在执拗地提醒她,这一切都不是梦。

        “你嘴里嘀咕些什么呢?还有事要说吗?无事就回房待着去吧。”江乘清一脸不悦,似乎觉得她站在这里很是碍眼。

        江槿月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那树丛中收回,又瞥了一眼神色从容地等着看笑话的王姨娘,颇为愉快地笑了两声,抬手一指,随口答道:“也没什么要紧事,只不过方才我看到娘亲了。父亲不知道吧?她就站在那里,正盯着您二位看呢。”

        此话一出,其余人皆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紫荆一脸不安地望着自己小姐,生怕江乘清一生气又要罚她。王姨娘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江槿月一直冷冷地注视着她的神情,见她此刻颇为心虚的表现,倒也不觉意外,只冷笑了一声。

        江乘清第一个反应了过来,猛地起身一拂袖,怒斥道:“胡言乱语!小时候你说这些胡话也就罢了,你现在都多大了?大白天的在这里扫兴!”

        “父亲稍安勿躁。难道您看不见,我娘亲就不存在了吗?就是我在胡言乱语了吗?说起来,她前些日子还跟我说呢……嘶,她说什么来着……”江槿月一副埋头苦思的模样,片刻后又笑吟吟地抬头望向王姨娘,一字一顿道,“我娘亲说,她是被人下毒害死的,她死不瞑目啊。她定要永生永世纠缠着那个人,至死方休呢。”

        王姨娘登时面无血色,六神无主,紧咬着牙关止不住地哆嗦了起来。江乘清只当她在胡说八道,脸色变得更为难看,走到她面前,火冒三丈道:“江槿月!你是不是觉得现在我管不了你了?你要是不想在这个家里待了,就给我滚出去!”

        他脸上倒是没有一星半点的心虚,也不知是真的对发妻的真实死因一无所知,还是他格外会演些。

        见他朝自己发怒,江槿月面不改色,只微微一福身道:“我也不过是有什么就说什么而已,既然父亲不爱听,那我以后就不说了。唉,其实这尘世很是公平,无非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罢了,大是大非、因果循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此话说罢,她便一言不发地盯着王姨娘看,后者早已被她三言两语吓破了胆,正站在一旁抖如筛糠。

        或许是江槿月脸上的表情太过轻蔑,又说得言之凿凿,江乘清脸上怀疑的神色一闪而过,他不确定地看向了王姨娘,低声询问道:“芷兰?你这是怎么了?”

        “呵,姨娘似乎身子不适啊,还是早些回房吧。怀着身子的人最是娇贵,还是小心为上吧,毕竟难产可是会要命的,您说是吗?”江槿月笑盈盈地“关怀”了她两句,见她紧抿着唇不声不响,便懒洋洋地最后睨了她一眼,轻笑了一声带着紫荆大步离去了。

        才走了没几步,她便听到身后传来了沉闷的重物倒地声,伴随着几个人的尖叫嘶吼声,想来是某些胆小如鼠之辈被吓晕了过去吧。

        江槿月颇为不屑地轻嗤一声,她心中很清楚,但凡江乘清愿意动手去查一查,就凭王姨娘这样一个蠢钝如猪的人,那点儿小把戏又怎能瞒过他的耳目呢?又何至于让一个杀人凶手在家中耀武扬威多年呢?

        说来说去,还不是这位面慈心冷的江大人不够在乎自己的亡妻?说到底,还不是他偏听那所谓高人的一面之词,才将一切罪孽都推到了一个孩子身上?

        这偌大的江府就像是腐烂的野果一般,早已臭气熏天、乌烟瘴气。这一切的一切,江乘清都功不可没,包容放纵凶手的人,比凶手更可恶百倍。

        江槿月唯独不明白的是,既然娘亲的魂魄还留在府上,为何自她五岁之后就再不愿意现身?又为何甘愿躲在暗处看着那两个恶人逍遥自在呢?她原以为母亲早已放下生前事,早已入了六道轮回了,可她为何还在这里?

        见她自回房后便一脸不高兴地蹙眉长叹,缚梦却不以为然,只悠悠道:“主人既然想不明白,不如找她来亲自问问。”

        江槿月连忙将它握在手心里,追问道:“我该怎么问?方才我只远远看了她一眼,就把她吓跑了,如今又要去哪里找她呢?”

        “魂魄既可送,自然也能招。”缚梦成竹在胸,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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