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沈舒静问何柠：“你之前说只要我做你的妹妹，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答应我。现在你说的话不算数了吗？”
“别的事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件事不行！”何柠的态度很坚决，“我们家已经有我了，不可能再领养一个男孩回来。”
他知道自己作为何氏唯一的少爷，以后就是何氏产业的继承人。
再领养个男孩回家，岂不等同于给自己找了个竞争对手？
谁会那么傻！
更何况，何柠对顾谅根本没有什么好印象。
他看了第一眼就喜欢上的女孩，嘴里却一直叨念着另一个男孩的好，这让何柠尴尬又难堪。
“舒憬，我劝你趁早忘了顾谅。你很快就是我妹妹，我以后不会让你再跟那个穷小子见面的！”
“何柠你好过分！”沈舒静被何柠的话气到了，“你要是不肯领养顾谅，那我也不会跟你走！你再去找别的妹妹吧！”
何柠也有些急：“你这是在跟我赌气吗？你可想清楚了，你要是肯做我妹妹，我会特别特别宠你。可你要是为了那个穷小子留在这个又偏又破的福利院，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我讨厌你！”沈舒憬半点也听不得别人说顾谅的坏话。
她扔下何柠，一个人气鼓鼓地跑了。
何柠呆呆地愣住原地，望着沈舒静离去的背影，又气又恼。
此刻的他也才十五岁，还没到能够沉得住气的年龄。
他对沈舒憬一见倾心。
沈舒憬为了别的男生头也不回决绝离开的样子，很大程度上伤了他的自尊心。
于是何柠跑回父亲面前，赌气说：“爸，我不想领养妹妹了！”
另一边，沈舒憬垂头丧气地回到顾谅屋里，却发现顾谅竟然不在。
她憋了一肚子郁闷没人诉说，只好一个人坐在屋里一边等顾谅，一边生闷气。
终于等到顾谅回来，沈舒憬赶紧跟他吐槽：“那个何柠真是讨厌，我才不要被他们家领养。”
“怎么回事？”顾谅问她。
沈舒憬把刚才发生的事给顾谅讲了一遍，末了还强调了一句：“何柠说如果我是他妹妹，他以后就不会再让我见你。你说他这人是不是特别过分？”
顾谅没有直接回答沈舒憬的问题。
他拉了张椅子过来，坐在了沈舒憬的面前。
“我刚才去找院长问了何家的情况。何家的经济条件不是一般的好，而是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富有。他们家是沪城的首富之一。舒憬，你可能没有去过沪城不知道那里的情况。但我妈妈就出生在那里，她给我讲过，沪城是一座很大很繁华也很漂亮的城市……”
说这些话的时候，顾谅垂着眼眸。
他不想让沈舒憬看清自己眼里的情绪。
但对于要不要让沈舒憬被领养这件事，他从院长那里出来时心里就已经有了决定。
他当然知道，如果沈舒憬真的被何家领养走，很可能正如何柠所说的那样，他和沈舒憬将永远无法再相见。
可是他心疼沈舒憬，他不舍得让她继续留在锦兰镇这个偏远穷困的地方受苦。
他希望她可以有个更美好的未来。
所以他想说服沈舒憬一定要紧紧抓住这次机会离开这里，去大城市过富足的生活。
那将会改变沈舒憬的一生。
哪怕以后就留他一人孤零零地在这里尝尽离别和思念之苦，他也愿意承受。
至少，这个时候的他是愿意的。
他此刻还未真正体会过与心爱的女孩离别的滋味。
他也根本无法想象，若干年以后他对沈舒憬思念会有多么疯狂，多么难熬。
沈舒憬却没明白顾谅的用心良苦：“沪城再繁华再漂亮，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不跟你分开。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舒憬，我希望你可以为了你自己的未来好好选择一次。你不用考虑我。”
“可你不也为了我拒绝过很多次被领养的机会吗？为什么我就不能为了你拒绝他们？”
顾谅愣了两秒。
再看向沈舒憬时，他的目光里又多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很快他垂下双眸，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继续劝沈舒憬说：“这不一样。我之前拒绝被人领养，是因为我怕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会被人欺负。但你被领养后就算留下我一人在这里，也不会有人敢欺负我。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沈舒憬不肯答应，“我们之前不是说好要永远不分开吗？你为什么这么希望他们把我领养走？你就这么舍得让我离开？”
顾谅：“……”
他当然不舍得。
“可是，”有些话很现实很残酷，但顾谅还是想告诉她，“何柠的话没有错，我就是个穷小子，什么也给不了你。舒憬你很漂亮也很单纯，你应该是在长温室里被人精心呵护的花朵，不该留在这里和我一起吃苦。舒憬，你跟他们走吧……别管我。”
顾谅忍不住在脑中想象，如果沈舒憬真的被何柠一家领养走，永远地离开了自己，那自己又会变成什么样。
应该会每天思念她，思念到想死吧。
光是想到这些，顾谅已经痛苦不堪。
他默默转过身去，背对着沈舒憬，不再看她。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沈舒憬的眼圈有些泛红，“我才不稀罕当有钱人家的妹妹，我也不要丢下你。再说你对我那么好，我都还没来得及报答你。”
顾谅苦笑：“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一个小姑娘，不会打架又爱哭，你能拿什么报答我？”
以身相许吗？
都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又拿什么谈以身相许……
顾谅心里苦涩，眼里的光黯也淡了下去。
此刻的他一心只希望沈舒憬能过得好，于是说了些违心又绝情的话：“你要是真想报答我，你就跟何家走。这样以后再有人想领养我，我也就不用因为担心你而不敢答应了。那样我也能有我自己的家了。”
沈舒憬闻言，眼睛里已经淌出了眼泪：“你在骗我，你不是这样想的！”
顾谅没再解释。他把沈舒憬送回到她自己的屋里。
之后顾谅一个人去找了院长，对院长说很希望沈舒憬可以被何家收养。
院长见到顾谅后直叹气：“哎，晚了！舒憬那孩子太任性，不仅拒绝被领养，还把何家的儿子给气得不行！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跟你学的。总之，何家已经决定不领养舒憬了……他们可是沪城来的富豪哦，舒憬要是去了他们家那可是要过人上人的好日子的！……哎可惜，舒憬到底还是没那个命！”
“何家父子现在在哪里？”顾谅问，“我可以见见他们吗？我想劝他们改变主意。”
院长很意外：“我还以为你和舒憬不想分开，所以你们俩才约好了都不被领养。你改变主意了？”
“我是希望她能过得好。”
院长见顾谅一脸严肃认真，便把何家父子所在之处告诉了他：“何家已经回镇上招待所休息了。说是明天一大早就会离开咱们这儿。你不如趁现在天还没黑，赶紧去找他们说说。”
顾谅一刻也不敢停地向镇上招待所快步跑去。他害怕晚了会来不及。
他在前台问到客房号后，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人是何柠。
何柠一见到门外来人是顾谅，立刻当着顾谅的面狠狠把门摔上。
就好像是为了报复之前顾谅摔门把他关在屋外一样。
咚咚咚。
顾谅没有放弃，又一次敲响了客房的门。
何柠一想到沈舒憬那么喜欢顾谅，心里就发酸。
他不肯再给顾谅开门，隔着门告诉顾谅说：“我都放弃沈舒憬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就在顾谅以为这扇门永远不会向自己敞开时，他忽然听见屋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柠柠，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去开门跟人道歉，再把人请进来。”
顾谅面前的门终于打开了。
何柠站在门口，顶着一张不情不愿的脸向顾谅道歉：“对不起。我爸叫你进去。”
顾谅走进招待所，发现客房空间不大。
两张单人床外加一张书桌两张椅子，就已经将客房塞得满满当当。
他目光落在书桌旁坐姿笔直的中年人身上。
这人应该就是何柠的父亲。
只见何父穿着一身熨烫得没有半点皱褶的衬衫，笔挺的西装裤。
虽然人近中年，但外形俊朗气质儒雅。
顾谅对何父的第一印象不错。
再加上何父刚才斥责了何柠，这让顾谅觉得他是一位家教严格很讲道理的父亲。
如果沈舒憬能被这样的家庭领养，应该也会得到很好的教育。
顾谅开口表明了来意：“何先生您好，我叫顾谅。我来是想请求您一定要领养沈舒憬。”
其实刚才何父听见敲门声时，就已经猜到了门外来的人很可能是为了领养一事。
但何父早已决定不领养沈舒憬。
因为他发现，沈舒憬这个女孩长得太过漂亮。
而且自己的儿子竟然为了这个漂亮女孩情绪大起大落。
这不是一件好事。
何父原本已经在心里想好了礼貌拒绝的措辞。
但当他看见顾谅走进房门时，眼里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他细细打量着这个少年的五官，越看越觉得，实在是太像了。
这孩子太像他认识的一个人。
何父一连串问了很多问题：“顾谅，你的名字怎么写？”
对他来说，沈舒憬早已经不重要。
他现在只想知道这个名叫顾谅的少年究竟是谁。
顾谅不明白何父为什么对自己的名字感兴趣，但他出于礼貌回答说：“‘顾’是照顾的顾，‘谅’是原谅的谅……何先生，请问您可以领养沈舒憬吗？”
“照顾的顾，原谅的谅……”何父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位他思念已久之人的模样。
太像了，这个孩子和她太像了。
何父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钞票，递给儿子何柠说：“你去招待所楼下的小卖部买包烟，再多买些零食回来。”
“爸这个小地方的招待所里能有什么好烟和好吃的零食！”何柠抱怨了一句，还是听命乖乖地下了楼。
房间里只剩下何父和顾谅两个人。
“坐，”何父指了指另一张空着的椅子，示意顾谅坐下，又问他：“你也是福利院的孩子？”
“对。”
“那你母亲叫什么名字？她现在人在哪里？”何父只问了关于顾谅母亲的问题，却没问起顾谅的父亲。
他是想确认顾谅的母亲，究竟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她。
如果是的话，那顾谅的父亲是谁这个问题，也就没必要问了。
顾谅缓缓回答：“我母亲已经过世，车祸。”
他没有告诉对方自己母亲的名字。
他不想跟陌生人说起太多关于自己母亲的事。
“过世了？她居然过世了？”何父先是震惊，继而悲痛。
他握紧双拳，双肩也在微不可见地颤抖，两眼紧盯住顾谅，急迫地问，“快告诉我，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何先生，我这次来是想请求您领养沈舒憬。”
其他的事顾谅不想多谈。
何父看出了顾谅眼里的排斥，他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改口说：“那你呢，你愿意跟我回何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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