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我要见四阿公！你们都给本大小姐让开！”玄萱姬在外头受了委屈，一状告上鬼王宫。
他们也好久没见到鬼王。
军师是玄下月身边之人，跟了他许多年，是认识这位厉害的大小姐的：“大小姐，且安静，王最讨厌女子哭哭啼啼了。”
还真是，四阿公是个严厉的人：“你们都欺负我！”玄大小姐想起受到的委屈，要闹腾。
军师暗自叫不好，面上仍旧维持着微笑：“大小姐，王正在闭关，没有允许是不能打扰他的，您有什么事同我说一说？”
这玄家大小姐的未婚夫，正是驰长老的宝贝嫡孙，驰家原先是仙门四大之首，最难啃的骨头，鬼王恨不得废了驰长老一身仙骨，驰长老估计知道鬼王打算，早早把宝贝孙子送去了天宗门修道，不过鬼王还是赐了婚，这小仙君知道后，一气之下逃婚到了王女陵。
这好不容易驰渊从王女陵回来，还一同带了一个凡人女人，这如何不让玄宣姬恨极了！
她要四阿公替她出气，只要落到玄下月手里，定叫你生不如死，若是好运气留下一条命，那也是要叫你耗光一身精气，难做人。
军师笑着赔礼：“如此小事何必惊动王，大小姐且把名字告诉臣下，一定让大小姐满意。”
玄宣姬见你说的话怂包她美色惑人，怪不得会让驰远哥哥动了心，不过四阿公手下人都是心狠手辣，想她是逃不出。
那白衣少女，立在走廊之上，声音清脆：“凰芷。”
黄不黄，绿不绿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玄宣姬回忆：“她是王女陵刚来的，将军府的小姐，叫什么黄芷！没错！就是这个名字！”
怎会又如此巧合的事情，和姑奶奶撞名了呢！
“是该好好教训一番，若是王知晓，也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军师道。
将军府。
“小姐，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小丫鬟在身后打了伞。
仙都不比王女陵干旱，这个季节正多雨水。
雨后空气里渗透着一丝清凉，凰芷露在袖子外头的半截袖子，她拢了拢，抬头去望向黑云压顶，伸手那声音像雪沉稳落在草地，唤着她的名：“阿芷。”
凰芷记忆里那张阴沉偏执的少年面孔，和如今病娇的玄下月对不起来。
“兄长。”凰芷乖觉的行礼：“你醒了。”
玄下月深沉的目光扫了过来，看也没看她：“你在看什么？”
凰芷低头：“兄长，那日我得罪了玄家大小姐，她说要找人来教训我，阿芷只是害怕，会给将军府带来麻烦。”
“不会的。”
“可是，那是玄大小姐说她的四阿公，是鬼王呢！”凰芷恶趣味的看向他。
传闻中，这群在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煞星，一字排开。恭恭敬敬的等着他们的王，那九头金乌的轿辇从高处平稳的落下，听闻，凡世间的帝王最爱讲究排场，让所有人都知晓是他到了。
玄下月心思极深之下，是权倾天下的野心，他自然也不会信任任何人，大概放眼整个仙界，还有心思造反的，便唯有驰家。
他如今已经回到仙都，要做的就是看驰家分裂。
玄下月有些想笑，因她年纪小，又生的美，觉得她眼神里充满了对他的惊恐，像只红眼睛的小兔：“嗯，她是有些太过了，动不动就杀人，戾气太重。”
嗯，没错，玄宣姬是你侄孙女，你自己带回去教一教。
她浅浅微笑，全然是当自己听不明白他在什么，装傻：“兄长，想不想吃酒酿？我做了一些。”
小丫鬟子阿姨胖说：“小姐为了下厨，都割破手了。”
这女人倒是生得一张男人都会喜欢的面容，如今换了仙界的白色薄纱仙裙，淡淡的，她整个人都透出不可侵犯的圣洁感。
好似，那画中女子成真，可那女人又曾几何时为他下过厨？
她是高高在上的圣女，在他心中冰清玉洁般的存在。
玄下月想，这个凡人能和她搭上边，也是这凡人的造化了：“你明日要去上学，无需做这些。”
“我想让兄长开心。”凰芷看他一眼：“若是兄长不喜欢，我以后都不做了。”
只有这乖顺的性子，和那女人相差甚远，让人生不气来。
“你不必，我也未必喜欢。”玄下月说。
凰芷眼中亮晶晶的：“那兄长喜欢什么？”
玄下月喜欢什么，
在凰芷印象里，当初他日子很艰难，身份也尴尬顶着一个玄家庶出在昆仑山修道，身上只穿得一件朴素校服，从未表示喜欢过什么。
她那会儿忙着修神道，无暇顾及他，俩人也不长见面。
等到遇到了，玄下月就会寻了很多新鲜玩意儿，小仙子们喜欢的宝石一类，送到她跟前的时候，凝视着她的表情：“给你。”
她不爱宝石头面。
凰芷看着这些东西，虽然未曾开口说不好，却也觉得他大可不必如此：“你不必这般用心去寻，还不如在修道上有所精益。”
可玄下月年轻的时候，已经是个自尊性很强的人，送出去的东西，她不收，他就要当着她面把东西毁了。
直到当上了鬼王，性子越发的让凰芷看不懂，他将装着整盒的上等灵石送入光殿，只管送，也不再多问一句，她喜欢不喜欢。
凰芷现在想来，到底是年少之时伤了他的自尊心了。
她是喜欢他的，也曾想过这般长期以往下去，度过这慢慢长生之路，半夜床畔有些温暖，也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后来得知他利用她的圣女身份，做下许多恶事。
凰芷才终于醒悟。
他们两本就要的不同，他要天下权利，所有人的敬畏，以洗早年落魄时之耻。她却时刻谨记师尊对她说的话，虽命中无神格，但凰芷是神之血脉，便要担起自己的这份责任。
或许渡劫失败，早已经有迹可循。
凰芷虽不屑情爱，却心中已有所牵挂，因而不能参悟其中，到头来是误人误己。
接近黄昏，长长的过道里燃起了灯，听闻那灯里燃烧着幽绿色的鬼火，原料是用灰狼头骨磨成的一种粉末，价格昂贵，火热的温度很高，可以轻松的融化一块上品灵石。
八月夏风，吹拂他鸦青色发间玉冠，一丝不苟，他看她连目光都变得不同，他没有笑，仿佛他们从来不曾认识，往日那些事也从不曾发生过。
玄下月，她不会再错了。
那少年身着一身黑衣，立在廊下，凰芷手足无措起来：“兄长，可是不高兴了么？阿芷惹你生气了？兄长，不要生气了，阿芷错了。”
凰芷心想，他和她，到底是物是人非，再无回去的可能。
只要不爱，不在意，虚情假意，她也是会的。
凰芷已经小步走到他的跟前，拉起他衣袖一角，说：“兄长，若是不喜欢我的手艺，我们就出去吃，好不好？”
玄下月在少女身上寻找那人身上影子，他真的太久没见她，盯着她的脸：“好，阿芷。”
军师在将军府外头安插了眼线，等到那将军府小姐马车一出门，就来汇报给他。
“那将军府小姐出门了？她去了哪里？”军师问。
听闻去路边摊吃小吃，军师不屑的想，凡人的喜好真是粗俗。碾死她就像分分钟碾死蚂蚁，真用不上鬼王动手。
军师安排好了人：“等会儿，趁着人多，把那将军府小姐给我打劫来！我们好好帮一帮大小姐出气！就算给王表忠心了！”
灵兽兵们无一不应，摩拳擦掌，等着立功。
小摊前，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
凰芷问阿婆要了两个糖饼，特意嘱咐：“阿婆，多多放糖！我就喜欢吃甜的！”
面团包裹了白糖，下油锅一炸，金黄酥脆，大街上都是糖饼的香味，凰芷包着黄油纸，送到玄下月嘴边：“兄长！你先吃！”
玄下月不喜欢这种甜食。
她是故意带他来的。
玄下月咬了一口：“嗯，尚可。”
惊掉下巴：“……”他不是不喜欢甜食么，为什么还吃了啊！
玄下月侧头对她说：“阿芷，豆沙馅的味道更好。”
“……？”
可恶，这个狗男人，以前都是骗她的。
她还信以为真这么多年！
凰芷顿时食欲全无，她都无法想象，这个男人还说了多少的谎话来欺骗她，自己做了这个报复他的决定真的是完全正确的！
凰芷将糖饼都递给他，玄下月素来有洁癖，不喜欢这种油腻味，玄下月不悦：“自己拿着。”
她就露出委屈得不得了的表情，搓了搓手指：“兄长，太烫了，手都红了。”
“小姐，一定是做饭割到的手指越发严重了！”小丫鬟担忧的说。
就看在她为他做饭的份上，惹她一回，玄下月接过糖饼向前面走去。
天彻底暗了，起了一阵风，都是一些鬼物身上的气息。
什么鬼物敢在他面前现身，玄下月转身回头看去，催促道：“阿芷，你走快些。”
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人？
小丫鬟哭了起来：“小公子！不好啦！小姐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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