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吟游诗人
破落的祭坛旁，树影斑驳，浮动。
“你可别拉着我死！”
杰尔故作惊恐的后撤，拒绝来自周以闻的邀请，后者失笑，摇摇头，不再多说。
刚才想邀请杰尔一起走小路，回到自己醒来的那个位置，可最终，还是被拒绝了。
只是有些可惜。
看着有些无奈的周以闻，杰尔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边真的很危险，我的感觉不会有错的。一起往主道走，怎么样？”
周以闻摇摇头，拒绝了杰尔的好意。
“抱歉，你先走吧。”
杰尔也不矫情，点点头，便独自一人离开。
“你身上似乎有些特质，我很喜欢。祝你好运，亲爱的狐狸先生！”
看着小丑面具在主道上愈发走远，周以闻叹了口气，有些惆怅。
又是一个人了。
危险呐！
死了都没人收尸的
看杰尔的样子，是并不想在危险大的地方冒险，但是周以闻没有说，刚刚在他说出那个猜想时，身上再次出现了熟悉的燥热感。
和在一楼出现的那一次一样。
是金手指？
周以闻心中微微有了些猜测，但是没有确实的证据，并不能证明自己心中的猜想。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如果这次只是个意外，那未来再次出现这种感觉，也许，自己会被它误导。
当务之急，是要证实它的真实性。
再次启程踏上探索的道路，周以闻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变了。
我记得我明明挺宅的？
怎么
没有再多想，现实的压力让他不得不继续前进。如果按照逻辑，这次聚会的关键应该是在庄园里，不过有了菲娅的存在，短时间内，也许没法在回到那里。
即使猫面具提到一嘴，宾客之间不能厮杀。
可是阿契斯和菲娅不也
这个规矩的实施力又在哪里？
不知不觉已经进入密林，风依旧吹着，配合树叶发出令人惊恐的响声。来的时候没有仔细看，现在看向两边，密密麻麻的排列了许多不知名的骨头。
不过应该是兽骨。
悬着的心微微放下，周以闻一边走，一边思考起先前的事情。先是杰克的态度，如果杰尔的第一条是正确的，那么杰克就是让自己昏迷的凶手。
这倒是印证了他搏击手的身份。
但是在杰克眼里，他并没有看到那种惊讶的情绪。对于一个死者复生该有的恐惧和害怕。
而且搏击手这个身份也是他自己承认的
但如果是第二条，那仔细想想，倒是有点恐怖。
自己无数岁月里难道就一直躺在这里？
可是对这种文字的记忆又是哪来的
脑袋里一片纷乱，周以闻停止思考，觉得有些头疼。
回头要去问问杰克，也许自己的来历就会变得很清晰了。
转眼间已经走出密林，眼前一片片杂乱无章的墓碑再次出现。再向前走，应该就能到遇见管家的地方了。
德芙伯爵忽然想起来这个名字，当时不觉得，现在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巧克力伯爵嘛？嘿嘿，纵享丝滑
脑袋里微微一打岔，阴森的气氛似乎散了些。看着眼前的墓碑，周以闻心头一横，径直走了上去。
“妖魔鬼怪快离开”
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扫视着一个个墓碑上的名字。
“布鲁诺·佩尔，不是，伊路米·佩尔，不是找到了！”
看到科莫恩三个字，周以闻心头一喜，快步走上前去。他还清楚的记得，自己醒来的地方就是在这附近。
在周围细细的摸索起来，时近清晨，地面上也变得有些潮湿，不多时，手上已经沾满了一层湿润的泥土。
在哪周以闻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浮现一丝困色。
自己在这里躺过，按照土地的松软程度，也许会留下一个浅坑。
过了没多久，在不断朝远处摸去后，周以闻终于在稍远的地方，找到了自己躺过的那个浅坑。这时，他才想起，自己醒后，似乎向前走过一段距离。
循着躺下的痕迹向前摸索，不多时，周以闻果然摸到了一个不大的硬物。急忙拿起查看，是一册四四方方的本子。
“佩兴斯日记”
借着月光读出本子上刻下的大字，周以闻不禁大喜，本子落在那个地方的不远处，有极高概率，是自己昏迷前遗留。
不过天色太暗，读取上面的信息着实有些费力。
“1647年4月14日，艾琳娜约我到科纳湖划船，可是我不喜欢划船，我向她说明，她又改口，说可以看湖。可是湖有什么好看的？小时候早就和米娅看腻了没有答应她，她便向我追问。我告诉了她原因，她的脸色就变得沉浸了下来。或许她也想起来科纳湖早就已经看腻了吧！嘿，我真聪明。”
“晚上埃莱娜姨妈过来找我，邀请我去她家里享用晚餐。我知道，都是帕佩的主意，这个家伙又要拉我去实现他的机械大计。我不喜欢那些机器、铁片，但是埃莱娜姨妈和母亲长得真的好像没忍住，还是答应了她的邀约。我去和艾琳娜解释，告诉她没有办法陪她共进晚餐了。她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点头。嘿！我就知道普尔吉的姑娘都善良大方！真为她未来的丈夫高兴，也不知道那个普尔吉的小伙子能有这个福气。”
读到这里，周以闻顿了一顿，悄悄扶住自己的额头。如果没有猜错，自己身体的原主人，似乎是一个钢铁直男？
快速将日记向后翻了几页，一直到9月18日，佩兴斯都不断的完善这本小小的日记。
18号
倒是对得上现在的时间。
略一沉吟，周以闻继续在日记本上找起线索来，向前翻了几页，大多是记录自己的生活日常。其中出现最多的人名，无非便是艾琳娜和帕佩，以及一个室友温迪。
突然翻到一页，缭乱的字迹引起了周以闻的注意。
艾琳娜，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
“1647年8月7日，艾琳娜又一次拉着我去集市玩，这一次我没有拒绝她，勇敢的佩兴斯也是那么的仁厚不过集市确实没有什么可玩的，伟大的生命之神会为我作证。果然，集市上只不过有一些买奇怪首饰的外来商人们，首饰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商人的帽子挺不错。我拒绝了买一顶帽子的祈求，谁会在大热天买一顶用不着的帽子？”
“回来的路上，倒是遇见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一个自称能够占卜人命运的老头拦住了我们的去路，他问我们一些古怪的问题，什么命运，什么侵占和死亡这些家伙真是，总是编纂一些晦涩难懂的东西来收取别人的费用。不过讲真的，我感到有些害怕。他告诉我我的灵魂将会被恶魔替换，而艾琳娜，将会在之后遇到一些不测。”
“他向我们推荐了许多转运的方法，不过我并没有理财，因为价格实在太贵。没有给他占卜的费用，这古怪的老头一定想要收取，但是不可能！聪明的佩兴斯不会给他开口的机会但是艾琳娜真的摔了一跤，膝盖出了许多血，这让我感到害怕，因为我不希望失去这样一个可靠的伙伴。”
看着歪歪区区的文字，周以闻陷入了沉思。如果佩兴斯的确是身体原来的主人，那么自己是恶魔？还是说是恶魔将我们的灵魂交换了至于艾琳娜，那个女孩身上，可能真的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不知为什么，在提到艾琳娜的时候，周以闻忽然产生了一股落寞难过的感觉。
是在心疼吗
立刻将笔记收起，他合拢眼睛，迅速缓复起心情。不能再继续看下去了，至少现在不能，因为继续下去，也许会发生一些事情。
比如说，记忆复苏。
迅速调整心情，周以闻深吸一口气，然后继续摸索起来。确认四周没有东西遗落，他找到头部的方向，然后让自己小心翼翼的躺下去。
如果现在躺下，那能不能回去？
值得一试！
他最后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月色依旧朦胧。
将笔记贴合在胸口，周以闻舒缓心情，将眼睛彻底闭上。
“上天保佑。”
他默道。
远处，有笛声响起。
庄园，后院。
杰克看着身后的男人，颇有些无奈。
这个喜欢吹笛子的男人，是真的很烦！
原先按照周以闻的指示，在他下楼的时候，杰克也是不敢怠慢，前脚贴后脚便离开了大门。
在后院的小房子里找到了管理的佣人，听到周以闻的要求后，也是即刻动身，在柜子里翻找片刻，立刻给了杰克果篮和手套，让他去自己摘一些。
去之前，佣人还给了杰克一点提醒，根据佣人的条例，在采摘果物时，不能发出吵闹声，也不能损坏藤蔓。
杰克也是心中一凛，把规则牢记在心。
谁知道采摘到一半，一个很奇怪的人突然走到自己身边，穿着一身修身的衬衫，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竹笛，自顾自的吹了起来。
脸上蒙着一层面纱，看不清他的模样。
别说，这笛声还真不错。
但是没想到，这一切都只是刚开始。
起初，杰克只是一愣，然后并没有多管。但是随后这个人越来越过分起来，不仅紧随着杰克的脚步，而且靠的越来越近，一副不翻脸不离开的模样。
常年混迹黑市的杰克刚想发飙，但旋即又想到了佣人的提醒，并没有理睬，只是默默的挑选着藤蔓上的葡萄。
这里的葡萄品相很好，如果拿到外面，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还没来得及感叹两句，身后又响起了怪人的笛声。不同于最开始的悠扬，声音越来越杂乱，听的让人烦躁。
杰克怒了，敲响佣人的房间，交还了手套，并且请求帮忙清洗好葡萄后，就立刻反身，他要找那个奇怪的家伙理论。
那个奇怪的男人却是好像没有看见怒气冲冲的杰克，依旧不慌不忙的站在原地，吹奏他的竹笛。
“朋友，你过分了。”杰克站到男人面前，用胸膛抵住对方的胸膛。透过薄薄的轻纱，他似乎能够看见男人含着笑意的眼睛。
男人停止吹奏，用宽长的袖子擦拭一下竹笛，便将笛子收拢起来，微笑道：“所谓何事？”
被男人奇怪的语调唬住片刻，一瞬后，杰克反应过来，大怒：“为什么要追着我吹笛子？这地方这么大，你看你就是想找茬。”
男人失笑，似乎不屑于和杰克争论，朝后面撤去两步，轻轻摇头。
“我给你吹奏乐曲，你却用武力来威胁我，这不好，这不好。你要知道，有些东西只要你用心去听，你便能从中领悟些什么。”
听到男人晦涩的话语，杰克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你不要和我讲些什么虚的实的，离我远点，不要妨碍我工作。要不然，你小心被我打翻，这里可没有督查来给你擦眼泪。”
冷笑一声，杰克再次向佣人借来手套，身后的男人似乎已经被唬住了，站在原地，不再吹奏。
杰克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继续摘起葡萄。
按照他的计划，自己该去给别的客人也送些，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些什么情报。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郁闷起来。狐狸面具给出的要求太过模糊，也不好完成。佣人也是有限制的，有些事情，其实根本没法完成。
长叹一口气，杰克的心中不禁多了些烦闷的火气。
“吁”
笛声再起，杰克骤然丢下果篮，朝身后转去。男人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袭青衫，对着月亮吹奏。
杰克冷哼一声，将手用力朝前方探去。
不能讲话，但没有说过不能动手。
出于一个职业搏击手的自信，他相信，在十秒内，他就能将眼前这个瘦弱的家伙打趴。
手指向男人的面纱，不知出于什么思想，杰克心里的唯一想法，就是看到男人的真面目。
“装神弄鬼！”
手触及到面纱的下端，男人停止吹奏，哑然失笑。
“说过了，少用武力，这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杰克沉默不语，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管他怎么用力，面纱就是无法被撤下。
“你是谁。”
“我？”男人自嘲一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个吟游诗人罢了，不值一提。”
转而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戏谑起来，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你身上有股味道，有些好闻，就不陪你这个没有艺术气息的小子了。”
话音未落，男人的身影忽然变得虚幻起来。不等杰克反应，就像是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了原地。
杰克一愣，忽然看向手上，一片青色的面纱在他手中静静的躺着。
“究竟是”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杰克脸色大变。转身看向身后的藤蔓，那里似乎受到了什么扰乱，变得七歪八扭。
“该死！”
他立刻转身，丢下果篮，玩命的朝别墅跑去。
身后，有黑影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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