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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陪葬


九月十日那天,荆为亦领着的那一千兵马在虎跳峡附近被早就埋伏好的赤丹人偷袭。那一千精兵虽勇猛,但奈何敌人在暗且早有准备,又倚着峡谷两侧山川高耸狭长的地势,竟将一千多人全数歼灭,自然也包括为首的荆为亦。

        原本颓丧多日的赤丹见到大朔主力大将荆为亦的尸体,一时之间竟士气大增,军中无人不振奋。因而虽只剩下在翻绿江边苟延残喘的两万人马,此时竟生出些破釜沉舟的气魄,一鼓作气将大朔的军队再次赶杀至祟州境内。

        谁又能料到,只因这一人的死亡,两军的局势便有了反转的意味。

        也律圆和也达,为洗多年前赤丹汗王也律先被杀的耻辱,原本退至翻绿江边都尚且不肯轻易言败。而今见或是打败大朔、攻占中原的大好时机,更是派人送信意欲联合周边的乌赀、迟费等小国,承诺他们若前来助力,便能分得这中原大地的几杯羹。

        因而在诸多因素的加持下,只一日,祟州的城门便破了。

        而那原本派去援助祟州的大朔朝的五万强兵失了主心骨,虽有齐将军坐阵但仍是回天无力,很快就溃不成兵,七零八落。

        因而远在盛京的朝廷还未反应过来时,风驰霆击、势如破竹的赤丹以及乌赀、迟费等国便趁此良机一路挥旗南上,接连占据了扶奚、冒黎、临野等几座大朔北方城池。

        现如今,这些祖辈都在草原上以游牧为生的北方民族犹如那尝到甜头的吸血水蛭,每攻占下一座城池便杀烧抢掠,无恶不作,数以万计的大朔百姓身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放眼望去人间和地狱已没什么差别。

        北方各地的百姓们纷纷拖家带口,背起行囊往南逃难,祈求着不要落入赤丹的手中。短短数日,即使是在盛京中,也已出现了流民的身影。

        盛京这几日四处流传着北地落在赤丹手中如何如何的惨状,已有好些富人商贾肯舍了京中的田庄屋舍,加入到逃难的队伍中。

        天下已然大乱。

        此时永和殿中的圣上,双目失神,奏折缓缓从手间滑落,满脸颓然怔愣。

        登基初期,他便知北方和众多游牧民族矛盾重重,赤丹乌赀等又是些蛮横凶狠狡诈之人,双方之间大小冲突不断。自从坐上皇位的这几十年来,自己便一直有心培养诸多良将,意图寻着时机将这些不安稳的势力彻底铲除。

        可惜啊可惜,十六年前,骁勇无敌的荆寒庭病逝,如今他青出于蓝的儿子荆为亦又再次战死。想我堂堂大朔竟无一人能战胜赤丹。难道上天竟是要大朔灭在赤丹手中!

        想到将近二十年的时间,自己已垂垂老矣,只是这驱逐赤丹保北方一片安稳的宏图大志却仍未能实现,不禁涕泗横流、泪如雨下。

        ——

        即使白芷再三劝阻说如今街上四处都是逃难的流民,混乱危险,月嫣还是决定出府看一看。

        只因光靠白芷的一番陈述真的很难想像安逸稳定了十几年的大朔现在已是敌军入境,民不聊生的情景,而这一切竟只不到十日的时间!

        踏出国公府的西侧门,一身素缟的月嫣慢慢环顾四周,竟有些恍惚怀疑,如今这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

        往日,国公府前的这条长街向来是熙熙攘攘、热闹繁华的地带。门前没几步的那块空地上常支着一家馄饨摊。只因那卖馄饨的夫妻是蒹州人,因而想起阿公阿婆时,月嫣总会要上一碗馄饨,在一旁静静听着夫妇俩用蒹州方言唠些家常。

        府门的这条长街,两旁店铺的多是些卖布匹、成衣的,京里的小姐夫人都极爱来逛,不过月嫣从前却很少踏足。原是晋国公府早前为她准备的衣裳实在太多,恐怕一日一换都得有月余不重复。

        再往前的路口处便是盛京里最大的酒楼—云来庄,那厨子不知是何许人也,听闻圣上都曾慕名前来吃过,也是赞不绝口。在国公府的第一个中元节,晋国公夫人偶然得知自己竟没来过,特意带着自己来品尝一番。

        虽来盛京日子不长,自己也非每日出门,但月嫣对这些景象早已司空见惯。只是今日抬眼再看去,馄饨摊的夫妻不在了,长街两旁所有的店铺也关了门,从前如何迎来送往,如今却是冷冷清清。

        大街上不再有精致得体的姑娘夫人出门游玩,也不再有将孩童抱在手中满脸慈爱的父亲,没有三五成群下了学仍高谈阔论的儒生,也不见相约的才子佳人。所有鲜艳颜色都褪去,满目只有神色慌乱愁苦、灰头土脸的逃命人而已。

        “姑娘,我们还是快回去罢。”白芷扯着月嫣的衣角,轻声劝道。月嫣麻木点头称是,转身往回走去。

        见过了此情此景,心中已是惊惧慌乱万分,一会又想到不知朝廷的军队能否抵住凶残的赤丹。万一他们若是连盛京都攻占了的话,自己又该如何?

        回到房中,月嫣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虽然外面各处混乱但国公府中却还井井有条,而自己从那日后又再也没见过晋国公,便转过头问道:“白芷,怎么不见晋国公和夫人?”

        “我隐约听见厨房的老张说,国公爷已进宫好几日了,听闻是圣上召集众多大臣商议对策,夫人则是进宫为太后侍疾去了。”

        月嫣听完默默陷入思量中,如今朝中并无得力将士,圣上又好似无力回天。若是盛京不能幸免,自己应早做打算,如今最为要紧的便是先去蒹州找到阿公阿婆然后再一起往南走。

        逐渐理清头绪后月嫣腾地站起身对白芷道:“白芷,我恐怕得去一趟蒹州……”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听见院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女声:“好啊!你竟想独自逃跑!”

        月嫣顺着声音转而向院中望去,只见来人一身绯红罗裙,裙角处绣着栩栩如生的金纹蝴蝶,腰间束着一条白锦腰带。她生有一张标准鹅蛋脸,肤若凝脂,五官精致,只是那双眼睛太过凌厉而显得有些骄纵蛮横。

        虽然明显来者不善,但月嫣压根不认识这人,况且自己一直安守本分也从未惹事,因而转过头疑惑地望着白芷用眼神询问。

        白芷此时也好似吓了一跳,转头撞见月嫣的疑惑眼神便垂下头在她耳边小声道:“这位是齐太尉大人的千金—齐诺,奴婢偶有听闻她一直爱慕小侯爷。”

        话刚说完,院中之人已一脚踏入房门,她眼带鄙夷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月嫣,又负手绕着屋子转了一圈,而后径直坐到椅子上,才慢慢开口道:“长得倒是不错,但竟是如此懦弱怕死。”

        她直直地盯着月嫣的脸,想要在她脸上找出慌乱或是恐惧。只可惜,月嫣从她进来时便只是退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我也搞不懂,亦哥哥究竟为什么要和你这种人成亲?难道就是因为这张脸?”她弯着腰歪着头凑近看着月嫣的脸,看了片刻她又转过头面对着门外,语气却又忽然变得悲切起来:“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月嫣从她靠近时便立即起身后退几步,一脸防备,不知这人是来发什么疯的,眼下不知她要做什么,便只按兵不动。

        齐诺不出声,房中一时又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她像是强忍住了泪意才又开了口道:“你还不知道吧,圣上已决定迁都了。过不了几日,整个盛京都会随圣上前往元洲。”

        虽不知道眼前这疯疯癫癫的女子为何突然告诉自己这个消息,但月嫣还是惊讶于圣上竟这么快便决定迁都。但若连圣上都如此,到那时只怕……

        还没来得及思考出后面如何,便又听见齐诺有些语带欢喜地说道:“只是,你一定无法离开盛京。”

        语毕,月嫣猛地抬起头,与眼前之人对视,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回齐诺没再说话,只微微抬起右手示意了一下,从门外便立即冲进来五六个强壮的小厮,迅速锁住月嫣和白芷的手脚将她们按倒在地。

        而后另有一名丫鬟缓步上前递上一个檀木端屉,被按住挣扎不得的月嫣惊惧之中只隐隐看见其上好像放着一只鎏金酒杯。

        齐诺看着她动弹不得,再也不是刚才那副装出来的冷静模样,不禁冷笑出声。笑了半晌,她略拂袖一手从端屉上拿过酒杯,那名丫鬟也立时放下端屉上前蹲在月嫣旁边,伸出手紧紧捏住她的脸颊,迫使她张开嘴。

        捏着酒杯慢慢靠近的齐诺,眼里却隐隐露出几分兴奋,她勾起嘴角挑眉轻声道:“你是亦哥哥的妻子,自然要给他陪葬啊!”

        月嫣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却仍旧无法动弹,嘴被人捏着也只能发出呜呜几声,一时间她冷汗淋漓、双目圆睁,只见齐诺的手一斜,杯里的酒便倾泻而下,灌入口中。

        被迫吞下的毒酒,在体内不消片刻就发作起来。月嫣只觉得腹痛难耐,好似所有内脏都缠绞在一起,神智也渐渐恍惚起来。她只能瘫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没一会,竟又呕出一大口黑血,月嫣想着自己定是要死在这里了。

        这一刻,月嫣心中无比悔恨,若是一开始,父亲派人来蒹州接自己时就不答应该来盛京该有多好。恍恍惚惚间,她好似看见了远在蒹州的那方青瓦屋檐下,阿婆倚在门边等着自己归家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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