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岛 > 大宋第一女讲师 > 第58章 五十八:随了份礼

第58章 五十八:随了份礼


正旦日,司马光起了大早。一旁的张儒秀睡得正熟。司马光披上衣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外面的雪下了一整夜,院里到处都堆着雪。

        昨晚雪落满地,映得屋外明亮。司马光闭了眼,觉着许久之后才进入一片混沌。早起之后尚还有些糊涂,不过站在屋外经冷风一吹,浑身都清醒了起来。

        宅老见大官人起来,便赶忙催着小膳房生火烧饭。昨晚守岁,膳房里的下人也睡得晚,今早差点没起来。想着大官人还得赶早开例会,便慌忙起来。

        司马光见后院一阵慌乱,怕这干活声吵醒屋里正酣睡着的张儒秀,便叫下人赶紧嘘了声。

        “不必生火了,今早我去衙里吃。”司马光交代着,“莫要吵醒大娘子,叫她睡到自然醒。醒来若问,就说我吃过了。”

        说罢,司马光便淌过雪路,朝官衙走去。

        衙院里早有人扫着街上的雪,见司马光走来,便赶忙行了礼。

        “林公。”司马光见林知州特意站在衙阶前等着他,一脸受宠若惊。

        “君实啊,这帮同僚里,唯有你来得早啊。”林知州捋着须髯,笑意盈盈地待着赶路来的司马光。

        司马光闻言朝屋里一扫,果真如林知州所言,除了二人,剩下的都是些端茶倒水的小女使。

        “君实,里面坐。”知州拍拍司马光的肩,笑道。

        没有一位上司会不喜爱这般勤奋上进的下属,林知州急着想转回汴京,不曾想在最后一段时日里竟挖到了司马光这般好苗子,自然待人极好。

        后衙里的官陆陆续续地报了到,众人便坐在屋里,围着红泥炉,商讨这几日衙府应上心的事。

        初一到初三是百姓一直期待着的关扑日,怀揣着整年积攒着的期待,一些百姓难免兴奋过头,总惹出事来。

        林知州说到此处,又举了一个例子来讲,下面隐有议论之声。

        这故事被举了多次,也算是典型,每逢正旦,知州便要拿来说一次,以此引起诸位同僚的注意。

        司马光先前没听过这事,如今听来,一时间只觉着新鲜。

        华州前几年在关扑时出了个恶劣事件,甚至闹到了京都,叫一众京官看了笑话。原来是一位手气太背的小官人,与卖黄柑的小贩关扑时,竟输了一万多铜板,反倒是一口黄柑都没尝到。

        关扑之时,因着热闹,聚众围观的人也多。小官人丢了面子,便大吵大闹起来。这关扑本就是图了乐趣而已,他这一闹,便闹到了衙府。大过年的知州也不愿处理这些小事,便想着安抚一番不了了之。

        谁曾想这位小官人凭靠着关系,将事闹到了京都。这事又莫名被推到了本就不管此事的韩琦身上。韩琦瞧着这位官人同吕夷简有关系,便叫吕相去处理。

        事情很快平息下去,不过也叫林知州被笑话一番。林知州为了警戒自己,每年都要拿出来提一遍。

        “君实,关扑这三日,你交代下去,切不可再生出什么事。”林知州说道。

        司马光点点头,林知州这话算是把这事的处理权都交到了他手中。他手里本就还攥着旁的事,这事便只能交由几位同僚了。

        关扑这几日,虽不如十五上元节那般大规模地张灯结彩彻夜华灯不灭,却也独有一番风采。

        华州东西南北四门之内,都架起了彩棚,紧紧相连。州东的马行驿馆,州西的茶馆酒楼,州南的野郊猎野,州北的堡垒城垛,四方之景不同,然都点着长灯,红绸黄缎,穿插飞贯,将州郡连成方圆。

        方圆之下,是各式各样的商铺。

        不论年前数日过得如何,是寒碜还是如意,初一百姓都自发换上了新衣,熏上香,一脸笑意地出门。带着一袋铜钱,到各处走走看看。

        关扑之日,官人娘子都上街来。此时那些妓馆也架起一盏盏红栀子灯,嬉笑地迎着来来往往的客。那些小姐行首挽起髻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玉珠子绣球,来回传着玩。若是砸到哪位有意的官人,眉来眼去间,一桩你情我愿的情缘就此产生。

        街上人络绎不绝,车水马龙。偶有几位安人的马车迤逦驶去,留下一阵幽香。

        这样热闹的日子,再严谨的官也得融化几分。且不论会不会与百姓一同沉沦下去,单就是这挤来挤去的人群,走过去也得多几分耐心。

        司马光本是出去采集民风,顺道去西华门外的几处书院,看看建设的进程。谁曾想往常走的路太过拥挤行不通,车夫便绕道而走。这一绕,便绕到了那些妓馆前。

        那处几家妓馆挨着,即便安坐在马车里,司马光还是能闻到一股股艳俗的脂粉味。味儿是那种有些刺鼻的花香,叫他浑身不适。

        司马光衣袖掩鼻,不自觉地皱着眉头,出声对帘外的车夫道:“车夫,且走快些罢!”话里染上了催促与不满。

        车夫见素来温和的官人此刻也有些急,心下一慌,赶紧扬鞭策马。马嘶叫一声,飞快向前跑去。

        司马光叹了口气,身后尽是令人不悦的嬉笑之声。旁人觉着只是婉转莺啼,他却只觉着是无端泛起的靡靡之音。

        到了地儿后,司马光才恍如新生,哪怕在严寒腊月,鬓角还是湿了几分。

        冬日里屋外没有暖炉,更别提这片荒凉之处,人得哈气搓着手,才能勉强暖暖身子。

        小厮一见司马光下车来,便赶忙去迎接。

        教育向来是个长久的活儿,不能指望一天两天就能看见成效。司马光也知道自己在华州干不了几年,苦苦建好一座高楼,恐怕是看不见一分成效。不过既然他对接的是这方面的事,任职期间也会拼劲做好。

        书院建设申请的是地方公家拨下来的钱,只是如今撞了宋夏战争,拨下来那部分不足以支撑起整个建设过程。大头的钱都用到了军事上去,原本想建设的是几处大一点的书院,如今看来,也只能草草建个草堂而已。

        地方的钱不够用,便只能从百姓身上下手,各种苛捐杂税,只会往上提的更多。司马光纠结于官衙与百姓双方,哪一方都不想叫人吃亏,两相拉扯,也没扯出个所以然来。

        书院所在处一片荒芜,杂草丛生。这片地儿荒芜,故而买地用的钱也少。因着荒芜,学子也大都不知道这地儿。如今恶循环下去,想想都足够叫人头疼。

        司马光只草草地交代了几句,便上车赶了回去。

        诸事不顺,现在叫他能舒展眉头的,也只有院里那位小娘子了。

        司马光满怀期待地回了府,正好是晌午。本想着同张儒秀倾诉衷肠,谁曾想这人又不见了。

        “大娘子呢?”司马光到处找不到她,便问着她屋里的晴末晴连。

        “娘子方才说是待着无趣,便上街同几位安人玩去了。”晴末无比恭谨地回道。

        司马光听罢这番解释,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待大娘子来后,去书房给我报个信儿。”司马光交代罢,便直奔书房。

        待到敲门声再响起时,才觉恍如隔世。

        正是申时三刻,敲门声想起时。

        “猜猜我是谁啊?”张儒秀趴在门外,没个正形,像是一只肆意舒展身子骨的懒猫一般,尾音上扬,逗弄着屋里一本正经的人。

        熟悉的声音传来,司马光似是得了解脱一般,松了口气。

        “快进来罢,外面冷。”司马光说着,走向前去。

        一推门,正见张儒秀眯着眼笑盈盈地望着她,歪着头,满脸通红,身子还微微颤着。张儒秀手背在身后,一方漆红匣子的半边影儿从腰后冒了出来。

        司马光也没多想,便将了赶忙拉进了屋。

        “怎么穿得这么薄?看你被冻的,鼻尖都红了起来,一身冷气。”司马光絮叨着,走到椅旁拿起那件被随意搁着的厚氅衣,就往张儒秀身上披。

        “我那是一路热身,回到这儿,院里太清冷,才这样。”张儒秀说着,便从身后提溜出一个小匣子来。

        “猜猜这是什么?”张儒秀提着匣子在司马光面前晃了几下,便将之抛在司马光怀中。

        那匣子沉甸甸的,司马光低头仔细观摩着,半晌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张儒秀眼尖地瞧见炉内炭火快熄灭了起来,赶忙添了一块炭上去。顿时火星四溅,不多会儿热气又升了上来。

        见司马光还是一副呆滞模样,张儒秀笑笑:“新年了,便想着给你随了份礼。也不值多少钱,不过好歹也是一片心意。你若喜欢,也不枉我花费好几日来精挑细选。”

        说罢,便拉着司马光坐到案桌旁:“打开看看罢,看看合不合心意。”

        司马光受宠若惊,几乎是颤着手掀开了匣盒。

        里面摆着笔墨纸砚,都是上上品。那块砚台,刻的是鱼戏莲叶,几株睡莲点在其上。匣底部铺着一层厚垫子,护着上面的几个珍贵物件。

        司马光一眼便看出,这些物件价钱不菲,那块砚台,先前多少同僚都议论过,出自当地一位老先生。老先生工艺精湛,多少人一掷千金,也难以窥见其一二面貌。

        司马光一时瞠目结舌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喜欢么?”张儒秀支着头,好奇地问。

        司马光毫无迟疑地点了点头,过会儿心下又觉着满是愧疚:“我很喜欢……只是这礼太过贵重……况且,我也没准备回礼。”

        司马光把匣子往前推了推,大有回绝之意。

        张儒秀一听这解释,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没事,怪我没提前同你说。当时只觉着这些物件与你极为般配,才买了下来。回礼不要紧,不回也行,这不重要。”

        司马光心里悸动,又想到昨晚张儒秀梦呓的话语,面皮都红了起来,支支吾吾,不知在说些什么。

        “新年快乐!”张儒秀又把那匣子推了过去,拿起司马光的手,盖在匣盒之上。

        “新的一年,我想通了许多。”张儒秀说道。

        “我觉着,我该勇敢一点。”

        张儒秀托起司马光低着的头,十分爱惜地抚着他的脸。

        “有些事,一直瞒着自己,一直憋在心里,一直自欺欺人假装淡定,这种感觉很不好。”

        司马光的眼里闪过错愕,不过转瞬即逝。

        心跳飞速加快着,似是快要崩出来雀跃一般。

        等了这么久,会等到那个答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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