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病弱的小公子，他穿着昂贵奢靡的华裳，居高临下打量着的目光，她是他掌中肆意亵玩的笼中雀，便是少时鬼王也未必有他这般的心性。
凰芷重生后嫌少回忆往事，更别提是同玄下月的，可少年人控制她的样子。
真是有几分像那人的霸道。
前一世，她不喜人碰触，即便允许玄下月睡在床畔一侧，也不准他碰触她半分，玄下月遇到她是少年之时，小时候苦难太多，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一番事业，却是个非常讲究脸面的人，凰芷曾告诫过他许多次，这是她的规矩，无人可破。
玄下月做了鬼王之后，身边都是溜须拍马的，哪里肯听这些：“我是如今鬼王身份让你见不得光，还是你嫌我别的？你若是不满我，可以直说。”
听听这又是没事找茬，凰芷不想同他拌嘴，起身走向那殿门，外头的冷风吹的白衣一层不染：“玄下月，你要耍威风回你的鬼王宫，不要在我这里闹脾气。”
玄下月像是得了她令似的，开始折腾她起来没完，她一个字的废话都不想多说，冷脸对着他，许是把玄下月彻底惹毛了，竟然开始计较她和神尊之间的关系。
“凰芷，你可知道你做梦时，会喊神尊姓名。”
神尊走了这么久，她已经记不得他的长相：“我喊的什么？”
月光微凉，凰芷永远记得玄下月眸中冷光，咬牙切齿：“凰芷，你不必提醒我，你命中无神格，这么多年苦苦修神道，不过是为了全那老不死的心愿。”
凰芷未置可否。
月光下那如此年轻，不可一世的侧脸，上前来捏住她的手腕子，得寸进尺：“你的手被那老不死的碰过么？还是，你们也曾睡过？”
她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凰芷，我弃神道，你永远休想在我身上见到神尊的半分影子！”玄下月他执意要碰，后来她即便拿袖子擦了许多遍，直至手背发红，也扯不清这孽债。
神尊不会逼迫她做任何不喜欢的事情，好比她命中无神格，是她偏执多年，想不开，一心想渡劫飞升，这是她过不去的坎儿，以至于，当她见到玄下月时，就迫切的想要对方弥补她的遗憾。
神尊是菩萨一样的人，见不得人受苦受难，待她极其的好。
嗯，这些都是前尘往事，她已经死过一次，不必再想。
事实上，也让凰芷早已经明白，他人命运，她无权干涉。
凰芷垂下眸：“小公子，你真的抓通我了。”
玄下月轻笑一声，指尖捏上她的喉咙，收紧：“别在我跟前自作聪明。”
“知道了，小公子。”凰芷听懂了小公子的意思，他在警告她，不许接近他，否认就要你吃点苦头看看。
玄下月对凡人印象，是那种你不用对她做什么，他们就会脆弱的自生自灭。
她下颚上的力道松了松，他在她衣领上将脏东西蹭干净：“你可以滚了。”
凰芷的脑海里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
小公子会不会被鬼物摄魂了？
若真是，屋里也没有一丝鬼物的气息，她磨磨蹭蹭的才走出房间。
姑姑并没有走多远，在外头等着她：“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凰芷问她：“姑姑，小公子先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故？”
姑姑吓得差点捂住她的嘴：“你从哪里听来的的？是不是小公子对你说了什么胡言乱语？那是个病秧子，说的能信！”
病秧子，这话可真够伤人的。
可见，私底下，这些人根本是看不起小公子。
那位家奴也是躲着小公子走。
下颚上那一道捏痕触目惊心，姑姑诧异的看着她：“病秧子愿意碰你？”
这话听了多让人误会：“小公子，他不喜我在身边，赶了我出来。”
姑姑却觉得不是这般，神情有些激动：“我在府上这么多年，从没见过病秧子愿意碰人的，他只赶了你出来，可对你打骂？”
倒是说要折磨她，却并没有。
姑姑盯着她的眼神，就更加热切三分，她道：“病秧子喜欢你，是你的福气，可要看紧了他，别让他再从船上掉下去。”
原先掉下去过么？凰芷皱起眉，怕是先前那位婢女，死的不明不白，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多的话，姑姑不肯再说。
可不管怎么说，凰芷在上等仓留下了。
沙船已经在沙漠里开了两日，到达八窟。
值得一提的是，八窟现在是妖精和鬼王共同管辖的黄金地带，几个大的原石场口都在这里，上等灵石，绝品灵石，各色的灵兽能让人挑花眼，沙船要在此处停留半日，以采购到达王女陵的物资。
姑姑到上等仓给小公子送饭，里头安安静静的。
灯下少年，苍白唇色，没有生气的眉眼。
真是邪了门了，姑姑看着小公子这样子，越发的不想伺候他：“小公子，我下去给黑灵犬送吃的，您若是有事就唤一声隔壁的那丫头。”
好像只要迎上那少年黑黝黝的眸子，双脚就会打哆嗦。
姑姑想，她就不该，跟着这病秧子去王女陵！
这下人，还是和以前一样。
玄下月无情的勾了勾唇角，扫过那女人的背脊，仿佛是没有听到她说话似的，侧身去翻手里的书。这下人一贯爱偷懒，即便得知自家主子身体不好，那餐盘上依旧两道油腻的菜色。
那眼神盯得她浑身不自在。
姑姑她可清楚记得，那上个死去的婢女身上可是没有一块好肌肤，每每想到此处，就越发觉得那小公子看她的眼神阴森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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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进门就骂道：“病秧子！早死了安生！“
小公子不是得病，这下人也是不讲究：“姑姑你呢？”
“我自然去照顾黑灵犬。”姑姑早就想好了，灵兽可比小公子好伺候的多。
灵兽关在笼子里，她那里会照顾，不过是个借口。
“知道了。”凰芷并未拆穿：“那小公子喝得什么药，放在哪里，我好去熬。”
“没有，别做这麻烦事。”姑姑除去一日三餐，深怕给自己找多一分工，更不耐烦她多问，转身要走。
方才，凰芷在写符箓，这几日正是血月，有血光之灾。
临走前，凰芷好心提醒姑姑：“今晚，姑姑没事就不要出来瞎逛，这些也拿去给小公子房外贴着，辟邪的。”
“我不去？”姑姑才不信，更不会要符箓：“神神叨叨，和病秧子倒是一对。”
凰芷只好自己去贴，看到屋子里小公子在睡觉，他不出去，就能安全，当她贴完符箓临走时，没发现后头一双眼睛正盯着她。
给那妇人年幼的女崽，送她一道，保她不被鬼物随缠。
多余的，就送给周边的一些船工发了符箓，说的是一样的话：”今晚，大家就不要出来了。“
船工应下，为了表示感谢她还分到了一碗带火腿的饭。
凰芷抱着碗坐在甲板上，迎面而来的月，露出圆润的半边影子，透出妖艳的红。
无意间抬头，不干净的东西，从身边避过，神不知鬼不觉的钻进舱里。
入夜里，血月当头。
肉汤洒在地上，香味扑鼻，黑灵犬使劲却怎么也够不着，狂躁的想要要咬人，姑姑被吓得，人跌坐在地上：“你不要过来阿！”
那钻进船舱里的脏东西，爬到了女人身侧。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船舱里传来。
天还未亮了，沙船上飞来一只突兀鸟兽，怨恨的扯着嗓子叫唤。
“怎么会有如此不吉利的鸟！快点把它赶走！”船工搬来梯子，想要把这只突兀赶走，不过，说来也奇怪，不管人怎么驱赶，像是生在那里似的，不肯离去。
“是突兀鸟，此处有鬼物。”
从众人身后传来，是一位少女提了一盏灯，她的眉眼沉静如水，不似是下人的气度，也并不惧怕，她向屋顶看过去，那突兀鸟的眼珠子就死死盯着她。
凰芷：“大家去看看，船上是不是丢了什么人？”
众人纷纷回去，数起船上的人。
等人离开甲板，凰芷淡然的看着眼前的突兀鸟：“你下来吧。”
骨头裂开的声音，噶！
空气里，是一阵一阵的诡异响声，是鬼物没错。
双眼泛白，已经没了心智，被鬼物上了身：“我死的好惨！”
声音很熟悉。
凰芷把灯提的高了些，向那处照射过去，是一张血迹斑斑的女人脸，她怜悯道：“你且去投胎，不必再过纠结，放下仇恨，我会帮你驱除怨气。”
姑姑伸出一双骇人的白骨手：“我不想死！死的为何不是你！”
“因果报应，这是你的债。”凰芷将手中符箓飞去，贴上那姑姑的额头，消散鬼物的气息。
“我欠了谁的！”
凰芷提着灯笼，在前头引路：“你若不信，你随我来。”
姑姑像是被操控一般，随着凰芷来到上等仓。
血月弥漫着一股煞气。
黑灵犬没精打采的趴着，嗅到了恶鬼的气温，吠叫不止，只是，如今的姑姑已经成为了恶鬼，已经不再惧怕黑灵犬。
姑姑对这黑灵犬说：“你这狗东西，正是你害我！”
姑姑扑过去，却被无形之物撞开。
狂风大作，那扇紧闭的房门开了，姑姑抬头，霎时感知到强大的力量在靠近，她被困住，动弹不得。
那少年人身上的黑气，笼罩着全身，面目模糊辨认不清，只有那高墙万丈的压迫气势，让人仿佛身处地狱：“可真是丑。”
少年人每走近一步，姑姑的面容就更加的扭曲，像是正在受折磨，面容劈裂成两半，尖叫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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