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热红糖水
吃过药，母亲就面露愁色地问自己：“和那个哥哥相处得怎么样？”
霁月诚实道：“挺好的，花他送的。”
“那就好，妈咪也感觉他人不错，如果以后和他相处有什么不开心，一定要和我们说。”她语重心长，可能是因为刚才无法反驳李梦溪的话。
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只是因为商业联系起来的，现在是伙伴，以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李潇洋倒是很单纯的样子，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体贴细致是无疑的。
想得再多终究是无用功，她把向日葵带回了房间。
夜里辗转难眠时，她有些后悔给他讲了那个关于向日葵的传说，可是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周日早上，陈雅之带着霁月去了医院。
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医院里开着空调，有些冷，霁月忍不住打了个颤。
坐在主治医生斜对面，听上了年纪的医生慢吞吞地说话：“她的视力情况还算好，如果眼球震颤特别明显，引起斜视的时候，可以到眼科做一下眼球震颤的手术。但她还没成年，手术有一定风险，不到万不得已不建议……”
母亲对医生的话已经烂熟于耳，所幸每次来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沉重中又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她温声答着：“好，谢谢医生。”
从他手里接过诊断单子，然后带着霁月去缴费处。领取了药品又去精神心理卫生科。
一进门，母亲就拿着以前的病历递给医生。
这个医生比较年轻，突出的眼球，看人没什么疏离感，问：“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她没有说话，母亲便开始陈述：“还是和以前差不多。”她说完这句话，又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麻烦您再给她做个测评吧。”
等两人缴费再回来，医生就从抽屉里拿出两张a4纸，《抑郁自评量表（sds）》和《焦虑症自测表（sas）》。
霁月从他手里接过，看着单子有些发愁，她有几千年的经验和作为成年人的理智，以至于她不知道该怎么填这两份量表。
诸多疑虑，她决定用理智控制分数，一点点将量表答完。
医生接过，在电脑上输入她填的各项指标，累计相加，最终得出两个粗略的结果——轻度。
医生皱着眉，“你最近的情况好了这么多吗？你有没有认真填这两个表？这才过去半个月，这几天你有没有按时吃药？”这可是他熟悉的病人。
霁月思考了两秒才答：“按时吃了，因为放假，放松了很多。”
医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只是仔细端详着她又转头看向电脑屏幕，再低头看之前的表单，道：“我再给她开半个月的药，吃完后带她来复查，尽量和她多交流，多带她出去走走。”
母亲接过他手里的单据，看了看霁月，眼里不明的情绪，对医生说了声谢谢后就拉着霁月的手离开了医院。
回家路上，霁月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在这里她常常回想自己几千年前的人生，除了刻骨铭心的恐惧，她其实已经记不得其他了。
陈雅之开着车，轻声问：“你最近真的感觉好多了吗？”
“我很好，您不必太过担心。”霁月说完朝她看了一眼。
陈雅之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继续说着安抚她的话：“好起来就好，你不用在意外人的眼光，有妈咪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霁月小声答应着，她倒是不怕，现在的生活反而让她觉得还不错。
回到家，刚才开的药全被母亲拿走了，可能是因为医生的话让她产生了怀疑。后面的日子，霁月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将所有药吞咽入腹，想想还真是不容易。
因为哥哥明天就走，所以下午一家人都没有出门，呆在一起唠家常。
等到傍晚六点多，她打开手机，仔仔细细把李潇洋的主页翻了个遍。
这个人同自己一样简单，没有个性签名，空间里除了他养的向日葵就没别的东西了。动态底下的赞不算多，她想着，估计这人也没什么朋友。
刚刚给他的动态点了个赞，就收到了消息提醒，她手机都差点抖了出去，好在反应及时。
komorebi：[走了吗？小月兔。]
这个称呼越听越觉得亲呢，她听着觉得有些怪异的同时反而有些喜欢了，[……谁是小月兔？]
komorebi：[你啊，小月兔，要走了吗？]
[嗯，好，马上。]
系统看她收拾着书包，才猝然提醒道：“宿主，友情提醒，你应该注意一下生理期是不是要到了？”
霁月像被一道闪电劈过后杵在原地：“什么？！”
系统吞吞吐吐道：“我看你的健康提示里说的。”
“……忘了。”
她忘了还有生理期这回事，这恐怕就是她最后悔加入这里的原因了。
她拿出手机，进了度娘。慌里慌张地在输入框里打上一长串字，翻了半天才看见方法。看完科普后，她在抽屉里翻找到女孩子需要用的东西去了卫生间。
她来这里才一个星期，还是没太适应女孩子的躯体，难免有些尴尬，但是还能忍受。
倒腾了半天她才出来，看了看手机，那个人又给自己发了消息。
[小月兔？]
她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女生讨厌这个时候有人催了，[来了。]
乖巧jpg
出门就看见李潇洋站在不远处对自己招手。她径直走过去，看那人还笑嘻嘻的，有些来气，但是又不能说他什么，因为他们就相处了两次。
他一脸春风得意，绅士地给霁月开车门，等她坐进车里，他也挤了进来。
霁月就这样看着他坐到自己旁边，目光交汇，她才不好意思地将头偏转至左边窗户。
李潇洋看着她的动作，微微勾唇，两人也没交流。
行程不过8分钟，霁月感觉相当难熬，因为他总是用炙热的眼神朝自己这边看，脸上还挂着笑。
很快就到了学校后门，两人先后下车。
这次李潇洋没有像以前一样走在前面了，他压着步子和旁边的小兔子保持一致，还不时低头看她。
到达班级门口时，时间18：47，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他俩一同踏入教室，引起了不少关注，但也只是片刻，大都以为是巧合。
晚上放学，李潇洋出了教室就在廊道上等她。
星期一，祁辰阳为了多看妹妹两眼特地起了个早。他从父母口中得知霁月和邻居家的男娃一起去上学，心里绷着根弦，但他没时间在国内逗留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母亲身上。
霁月正要出门之际，他叮咛道：“月月，哥一会儿就走了，你有事一定要及时和妈沟通，心情不好就和我打电话，知道了吗？”
“你放心，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她看着眼前温柔体贴的哥哥，感觉有些受宠若惊了。
祁辰阳笑着展开双臂，道：“嗯，来抱一下。”
他怕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了，霁月心里这样想。她顺从着他的意思，和他拥抱了足足一分钟。
这个哥哥好像有点不一样，他对霁月的关怀似乎有点超标了。
霁月没来得及多想，就被门外的声音弄得一激灵。
哥哥抚了抚她的发丝，柔声道：“好了，去吧。”
霁月看着眼前刚刚熟悉起来的人，有些恍惚，答了声好就出门了。
留下祁辰阳和父母在家，陈雅之看他一脸失魂落魄，宽慰道：“又不是生离死别，有空了多给她打电话就好了。”
他一脸愁容，似乎还是有些不舍，但也只能答应着：“知道了。”
今天霁月和李潇洋又一同踏入教室。
宋丽清瞧见了就忍不住问：“你和他什么关系啊？”
霁月有些无言，对这个关系一词颇为在意，她思索了半天才回：“邻居。”
宋丽清听见，才“哦”了声，好像有些失望。
霁月：……
李潇洋的同桌凡柯也好奇，八卦道：“你怎么和祁霁月同学一起来啊？我昨天晚上好像还看见你等她。”
他虽不喜理人，但问到霁月，他又弯起唇角，眉梢上扬道：“邻居。”
那人好像松了一口气，“难怪。”
李潇洋没再说话，只是拿出课本翻动着，又听见同桌道：“话说，上个星期，那么多人问你要联系方式，你怎么都不给啊？”
他又毫不在意地答：“没兴趣。”
凡柯装着垂头丧气的样子道：“嗐，也就你们这样的受欢迎，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李潇洋转头看向他，“你不是也有人问吗？”
凡柯直白道：“没问你那些好看。”
他有些无语，但好像他说的没毛病，“……你就知足吧，现在要好好学习。”
凡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又道：“你的成绩是不是很好啊？以后可要多向你讨教，你可别嫌我烦啊。”
“没有，一般而已。”
凡柯不知道信没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相互促进，好兄弟。”
李潇洋没再理他，上课铃便响了。
下午回家吃过晚饭，霁月给他发了消息。
[我一会儿要去学生会面试，就先走了。]
这人几乎是秒回：[我和你一起。]
[那我在外面等你。]
他背上包，便对着厨房说：“妈，我有事先去学校了。”
李母正在做饭，她把手上的事情交给旁边的阿姨便出来，“去这么早干嘛啊？你这晚饭都没吃。”
他眉头紧锁，一脸着急的样子道：“学校有事，我就不吃了。”
李母看他这样子也不好拦着，“那怎么行，你等会儿。”
她进了厨房，拿了一些面包寿司之类的，还有牛奶，一股脑地塞给他。
“你去学校食堂再吃点，长身体呢。”
李潇洋收下应了声好便匆匆离开。
出门，霁月的车就停在他家门口，他没看见人，敲了敲车窗，确认没错他才进。
一来他就问：“吃饭了吗？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霁月看他一脸着急忙慌的样子，感觉有点心虚，“我，那个，吃了，你呢？我忘了……”这种私人活动，应该不需要向他报备吧？
听她吃了，李潇洋才转头没再看她：“吃了就好，报的什么部门？”
“社团管理部。”
“哦，面试完把结果告诉我。”他说话用的是命令的语气，丝毫没给霁月拒绝的机会。
霁月有点不明白，但还是答应。
她今天本不想去的，因为生理期疼得难受，根本吃不下饭，不然她哪能这么快呢？
李潇洋问完话时不时偷看她，只见她手放在小腹的位置，脸色铁青，他便又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霁月：这要怎么回答？
她嘴唇上没什么血色，忍住难受道：“没事。”
李潇洋见她这副要死了的样子明显地气急，“你都这样了还去参加什么面试啊？”
“……我没事，那么大声干什么？”她撇撇嘴，不想再理他。
前面的林叔看着这两个人，渐渐有了兴趣。
李潇洋察觉她不高兴，才渐渐收敛怒意，小声关心：“你不舒服就别去了呗。”
“有个学姐我认识，不去不太好，万一以后遇见了，多尴尬。”其实好像也不重要，就见过一面，最多两面。
“那我陪你去。”他那眼神像怕她路上狗带了一样。
霁月人傻了，这什么人呐？我和他又不熟，怎么这么殷勤？
“不用，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那你是怎么了？你脸色很难看……”他声音渐低，又怕惹她不高兴。
前面的林叔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道：“小兄弟，你就别问了。”那是你该问的吗？
李潇洋好像头脑刚刚清醒，便就此打住不好意思再说话。
等到了学校门口，他拉着正要下车的人道：“你先慢慢走着，我马上就来。”
见霁月顶着个问号脸走了，他才鬼鬼祟祟地跟林叔提出请求：“叔，能帮我买点东西吗？”
林叔见他这么关心人家，也一脸的高兴样：“好好好，你先跟上去，我一会儿给你送来，诶，留个电话。”
他留下电话后，给了叔一个肯定的眼神才跟上去。
社团管理部的地盘在艺术楼二楼，就在教学楼旁边，李潇洋去了教室，霁月则去了那儿。
到了地方，18：15，晚了5分钟，但没什么大问题，她本来也不想参加，只是因为不想吃饭加上不想和李潇洋一块进教室她才来的。
里面是个多媒体教室，人数比自己班上的同学还多，并且面试已经开始了。
她看见那个学姐站在前面的讲台上，没来得及打招呼，只因为实在是有太多双眼睛看着自己，她只好快步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等坐着听了一会儿，她才发现，这哪是什么面试，完全就是自我介绍，完了就开始选自己想要负责的社团。
社团也是先到先得，两个人负责一个，到她这儿，刚好人家就分完了。只是那些人还没走，她还得走一遍流程。
刚刚自我介绍完，学姐就逮着机会问：“你愿意做接收材料的工作吗？你如果不愿意，也可以和同学换。”她就是没说最后一种，可以不来了的那种。
反正就是等着别人把材料交给自己呗，随时随地，不受拘束，倒是正合她意。
“我很乐意。”
学姐高兴道：“好，那欢迎你加入社团管理部！”
……这是她见过的最水的学生会招新了，没有之一。
回去的路上，她还在想着，为什么要跟他报备。
但当她回到教室，看见自己座位上的东西，还有宋丽清别样的眼神，她就又受到了暴击。
拿起桌上的东西瞅了瞅：[红枣姜丝红糖水热700g]
“这谁给的？”
宋丽清笑嘻嘻地看着她，一脸八卦，“当然是你家李潇洋了，还能是谁？”
霁月惊诧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朝李潇洋的方向看了一眼，没什么用，根本看不清楚。
宋丽清看她这样子，更加来了兴趣，“你还说你们是邻居呢，人家连这都知道。”
霁月明白一个男生给女生送红糖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不是亲人就是情侣，她和他，假兄妹哪谈得上亲人。
“……真只是邻居，我哪知道他会给我买这啊？”她额头上的肉都皱到一堆去了。
宋丽清只觉得她是：你听我狡辩的戏码。
“好好好，就算你无心，可架不住别人有意啊，我跟你说，班上可都在讨论你们俩。”
意思是，这事实锤了，你别想狡辩。
“看好你们，没在一起的，请马上在一起。”
霁月无奈辩驳，“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我也才认识他一个星期，都还没熟呢，再说，我把他当兄弟的。什么在一起，你别乱传。咱们学校抓早恋，你又不是不知道。”
宋丽清不知道信没信，我看她是没信：“行行行，我不说了，但是，在一起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她冒着星星眼，就等着看好戏。
霁月是真不想解释了，看着桌上的东西，陷入沉思。
捧在手心里感受暖意，红枣、姜丝，他还挺会买。那她是喝还是不喝，不喝，身体难受；喝了，心里难受……
一番心理斗争，她又听宋丽清在旁边说：“你快喝吧，一会儿凉了就不能喝了，而且看你难受，我也难受。”
好吧，还是好好爱护身体，她喝！
等下课铃一响，她还是迈开腿走到最后一桌。
李潇洋翘着二郎腿，单手撑着半边脸，笑容可掬。
说话也像嘴上抹了蜜似的，“东西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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