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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成亲


景元二十年,六月初八,宜嫁娶。

        这一日国公府连着周府之间的朱雀街、昌兴街都铺上了数里绵延的红毯,那些爱热闹的百姓也早就站在长街两侧探着头翘首以盼,京中也特特拨了许多护卫守列在两旁,以防闹事的。更是连那街两侧的店铺幌子及树上枝桠皆被缠上了红绸带,极目望去整个盛京都是喜色。

        国公府这边算着吉时,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鼓乐齐鸣地朝着周府而去。大朔朝中高门大族时兴由自家宗亲中未成婚的男子代而迎亲,因而小侯爷的这桩是由晋国公世子袁为遇代迎便也不足为奇。袁为遇此时昂首挺胸,英姿勃发地在迎亲队伍前骑着一匹高大红鬃马。

        而月嫣今日早早便被燕茹琳及一众喜娘叫醒,先是绞面上妆,再是梳发穿衣,就已花费了一个时辰,这期间华嬷嬷一直在旁兢兢业业地帮月嫣复习到时成亲拜堂及之后给长辈奉茶的规矩。

        起先月嫣还觉得有些精神,后来或许是华嬷嬷在一旁念叨的原因,头也晕晕乎乎起来,只能任凭众人摆弄。

        其实月嫣心内也隐隐有些期待躁动,虽然这门亲事原不是自己情愿的,但不管怎么样今日也是自己的大喜之日。自己和那小侯爷素不相识,但他会是什么样的人?会长什么样子?以及日后又要如何和他相处。

        终于等一切都已侍弄差不多时,月嫣立在等身铜镜前,也不由得被眼前盛装的自己迷楞住。大红描金的繁复喜服,上用金线绣着缠枝大团牡丹及一对绕颈展翅凤凰,层层叠叠,精致端庄。所带的凤冠用金丝堆累成镂空状,其上缀着各式珠宝翠凤,并着十八支大小花钗。

        正当此时急急跑来一个在前头候着的小丫头,说是迎亲队伍已经到了周府前的长街路口。满屋子的仆妇丫鬟一听手忙脚乱地急急帮月嫣盖上红盖头,搀扶着她摇曳缓步走向周府前院,在那里早有周府的诸多亲朋好友前来贺喜。

        甫一踏出垂花门,虽眼前朦胧红色一片,但月嫣却似乎能觉到眼前密密麻麻站了许多人,更是有无数道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自己从来还不曾如此引人注目过,月嫣的脸微微有些发烫。

        不禁想到要是此时阿公阿婆在该多好,他们定想不到自己这么早就成婚了。月嫣一边胡乱想着,一边在喜娘的引导下,踏出周府坐进国公府迎亲的喜轿中。

        随着一声喜娘的一声“起轿”,晋国公府的迎亲队伍便又再次启程。月嫣坐在轿子中,觉得略有些颠簸,仿佛此刻她的心在胸膛处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耳边充斥着前头敲敲打打吹奏的乐声,又间杂着道旁两边围观百姓的阵阵欢呼声。

        队伍另选了条路线,出了福源街便从玉如街绕到国公府。吹吹打打不知过了多久,月嫣感到轿子一停顿,又听见两旁人群中不断有人起哄说着吉祥话,也有小孩要糖吃要讨红封,便知应是到了国公府门前。

        没多一会眼前的轿帘被人缓缓掀起,一片光亮。月嫣紧张的手紧紧攥着,掌心也生出细密的汗。

        掀帘之人伸手缓缓将红绸的一头交到她的手中,月嫣便牵着那条红绸子出了轿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迈入国公府张灯结彩的喜堂中。

        月嫣与那人走至正中,拜过天地高堂,再是夫妻交拜,接着便被簇拥着送入洞房。因着盖头,月嫣垂着眸也只能瞧见眼下脚尖这一小块地方,她只得跟着身前之人的引导缓步走进新房中。

        先前华嬷嬷教导过进入洞房后,要一直端坐在喜床上,直到新郎从前头宴席回来挑起盖头行过合卺酒后,这才算是礼成,从此以后便结为夫妻。

        但月嫣似乎记不起华嬷嬷有没有说过新郎会几时来,而这会她端坐在喜床上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久到腰背肩颈都渐渐酸痛而失去知觉。终于不知道什么时辰了,月嫣再也坚持不住取下凤冠和衣躺下,昏昏沉沉一个人睡过去。

        “姑娘?姑娘?”好像是白芷的声音。

        月嫣迷迷糊糊间,还以为自己仍在周府的那间闺房里,“白芷,让我再睡会罢。”

        “姑娘?你可别再睡了!”白芷刚从国公府里的丫鬟嘴里打听到一个重大消息,急忙跑来跟自己姑娘说,可眼下姑娘还在没心没肺地睡觉。白芷也顾不得什么,上前使劲摇着月嫣的手臂,试图将她晃醒。

        月嫣终于被晃得清醒些,脑袋也渐渐清楚了,睁眼便瞧见白芷一张大脸愁云惨淡,想问清楚却还是带着点迷糊道:“白芷,何事啊?我昨日真的累惨了,我想……”

        见她如此慢慢吞吞,白芷简直等不了,开口打断她道:“姑娘,你知不知道小侯爷现在人已经不在京里了!”

        这一句话入耳立即就将月嫣的睡意赶跑了,她猛地坐起身来追问道:“什么叫他人已经不在京里了?他不是昨日还在吗?”

        “不,不是,是他昨日便不在京里了!”白芷明明才从小丫鬟那听来的话,此刻脑子却是一团浆糊,像是有千万头绪纠缠不开,不知如何说得清楚。

        月嫣也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强自镇定下来安慰白芷:“你先别急,慢慢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听晋国公府里的老管事说,前日傍晚小侯爷急匆匆从衙里回来后与晋国公在书房里谈了好一会的话,然后小侯爷便神色紧张地驾马往皇城的方向去了。自那以后,小侯爷便再也没回来了。”白芷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而且那老管事还说,那晚晋国公便亲自前去周府,去时也脸色十分难看。”

        闻言月嫣低头想了片刻便道:“你说小侯爷昨日走了之后便再也没回来,可是这不对啊,昨日和我拜堂的人又是谁?”

        白芷已然带着哭腔,眼里包着一团泪,替姑娘委屈道:“喜轿到了国公府,我只瞧见一名样貌气质均不凡的男子出来射轿,还以为那是小侯爷。只是待进到喜堂中,只有姑娘一人行礼,那人也只站在一旁。”

        “我便是傻子也明白了,一定是那小侯爷不愿成亲,才做出这样的事来,故意给姑娘难堪。”白芷吸了一下鼻子忍住泪水接着往下说,“因此姑娘一入洞房,我便急着去向国公府的下人打听,小侯爷到底为何如此行事!直到有人告诉我说那人并不是小侯爷,而是晋国公的小公子,我才明白。”

        听到这,月嫣才渐渐明白过来。小侯爷不知为何在前日就已离家,连拜堂成亲时也未曾露面。而晋国公也早就向周凡咏告知了事实,但最后即使没有新郎他们还是决定如期办了婚礼。

        月嫣如梦方醒,一把掀开被衾穿上鞋,对白芷道:“替我梳洗!我们去找国公爷,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成亲第二日,新婚夫妻得去给公婆请安敬茶。只是眼前月嫣虽入国公府,却连夫君的面都未曾见过,便只得自己一人前去。

        这会她心里冒出无数猜测,为何小侯爷要如此?为什么明明定好了亲事,却在成亲当日落跑?又为何晋国公已经发现小侯爷无法出面,却还是执意要将这场婚事进行到底?而她作为新娘子,却被蒙在鼓里直到现在才得知!现如今,她只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匆匆梳洗装扮好,月嫣便带着白芷一口气来到晋国公房外,求见晋国公。没多一会门便再次打开,她深吸一口气踏进房中。

        绕过屏风,转入右边的暖阁中,月嫣便只瞧见一位华服端庄妇人端坐在榻上,便想到这位定是晋国公夫人了,只是四处并不见晋国公。

        她对着晋国公夫人福身施礼,夫人便立即招手示意她到榻的另一边坐着,微微含笑道:“从此你我也是一家人了,不必拘束。”

        月嫣缓步来到榻前,她心中还略微有些紧张,不知如何开口询问,正踌躇措辞间只听见晋国公夫人再次开口:“今日一早圣上便招国公爷进宫商议要事,他走前对我说你定有诸多疑问,便交代我向你解释清楚。”

        “你或许不知,就在前日赤丹突然集结五万大军向祟州进发。要不是祟州太守无意间发现了几个赤丹人并派人跟踪,谁也不会料想到一直杳无音讯的也律圆和也达竟蛰伏十几年之久,暗地里招兵买马,又掩饰行踪企图突袭祟州。”

        晋国公夫人语气温柔,娓娓道来:“你也知晓为亦那孩子的身世,他父母皆因赤丹而死,所以他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能将赤丹彻底铲除,既是为国消除隐患也是为父母报仇。”

        “因而一得知消息他便苦苦垦求要亲自出征。国公爷和圣上知他第二日就要成亲,自是不肯答应。可无奈为亦心意已定,任谁劝都没用。他言辞恳切,又说若是不能亲手斩杀也律圆和也达,便长跪不起以求父母在天之灵的原谅。”

        虽然当时晋国公夫人并不在现场,可从小也是将荆为亦当作亲生孩子看待,倒也了解几分他的秉性。她秀眉微蹙,望向月嫣满是真诚道:“最终圣上终于点头,而他也和盛京派出的援军一道漏夜出发了。”

        听完晋国公夫人的一番话,月嫣来之前的那股怒气便悄无声息地咽下去了。对于小侯爷的身世,她早前倒是得知一二。却没想到世上就有如此巧合的事,偏偏就在成亲的前一日发现了赤丹的行踪。虽心里有那么一丝丝委屈,可这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显现的。

        月嫣静静默了片刻,她知道这事倒也怨不得任何人,只是……月嫣抬起头望向晋国公夫人,只是若是这样的话,为何不能将婚期延迟,又为何只瞒着自己一人?

        许是明了月嫣眼神里的困惑,晋国公夫人再次适时开口道:“为亦自知婚期将近,便说他亲自写信向周大人和你解释,又说待凯旋回京时再登门致歉,国公爷也是深夜时分亲去周府告知此事。”

        “原本他们打算向周大人解释清楚后,再向众人说明延期成婚,也再三承诺婚事一定作数。只是周大人说临时取消婚礼,恐怕会让你受委屈,坚持要如期成婚。”

        这下月嫣倒是全明白了,原来这其中还有周凡咏的推波助澜!他哪是怕自己受委屈,他是怕婚事延迟再生事端,若是自己不当众嫁入国公府,那他岂不是再难攀高枝!人前推自己出来说得冠冕堂皇,背地里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

        月嫣此时怒火中烧,恨不得到周凡咏面前再质问他一番。可国公府的人都还以为他是爱女心切,因而月嫣只得再次咽下这口气,显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走下榻,再次对着晋国公夫人行了一礼道:“多谢夫人告知,原先月嫣也猜想小侯爷定是有要事才会如此,听夫人的一番话便明白了。既如此,月嫣也会在府中每日潜心祷告,盼夫君早日得胜归来。”

        晋国公夫人展开笑颜,纵然保养得当但仍有细小皱纹在她的眼角浮现,她伸手再次拉过月嫣道:“你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昨日你也累了一天,快回去歇着罢。”

        如此以后,月嫣便一直待在国公府里。转眼渐至秋日,日头不那么毒辣,也时时能感受到阵阵凉爽的秋风。

        而此时朝廷派出的援军在祟州已经待了三月。起先和赤丹正面交锋过大大小小的几仗,但各有胜负,难分上下。可见这十几年的时间,赤丹一族确实是苦练了,这回也是有备而来。如今双方积怨已久,都不肯轻易撤军,现在各自在翻绿江两岸驻扎军营。

        而这期间,月嫣一直住在国公府里那间原是小侯爷的房里。这处是小侯爷从小住到大的院子,直至圣上得知他说好了亲事,很是欣慰便欲另选一处好地修建侯府,但荆为亦不愿劳师动众亦说要侍奉在舅舅舅母身边,因而便将他原来的院子修葺一番作罢。

        虽是和晋国公夫妇同住,但月嫣却发觉他们平易近人,很是好相处。原以为达官显贵定是规矩众多,治下森严,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月嫣倒是完全改观了。如今只需每日早晨去向晋国公夫人请安,而后的一整日时间都属于自已,便是想出门也没有太多限制,倒比原先在周府更自在几分。

        因而她也安闲自得,每日常做的便是读书写字,可惜在京中没有一两个好友不然也能多些乐趣。安定下来后,也曾写信给阿公阿婆和晏晴,告诉他们自己的近况,只是挑些好的说,不叫他们担心。

        而对于小侯爷,月嫣已太久没有想起过他了。这不能怪自己,只是现在的日子实在过于安逸。而要是日子一直这样无忧无虑下去该是多好。

        只可惜,有时梦想终究是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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